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我们开着满载设备的越野车,沿着旅行鼠的道路,跟着它们。凭着多年的观察经验,表哥的科研团队对他们的旅游路线了如指掌。旅游老鼠的队伍在山上和草原上奔跑,我们在高速公路上跟着它们。有时我们落在“大军”后面,有时在“大军”之前到他们要经过的地方等他们。就这样,我们从法斯克急急忙忙地赶到塔纳河边的卡拉绍卡。我们行驶的方向是巴伦支海。
一路上,成群结队的旅游老鼠,蜂拥而至,队伍更加壮大,最终达到四五百万只。如此多的旅行老鼠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这神秘的力量正推动着如此庞大的队伍高度协调,不惧任何干扰地向前推进。白天他们寻找食物,积累能量。夜行军,一天也不休息,转也不走,他们每天以50公里的速度前进。
旅途耗子不停地奔跑,它们栖息的斯莫拉草原距离它们有一千多公里。有好几次,他们遇到了和西莫一样水草丰美的牧场,却毫不在意。他们在这里停下来,没有想把它作为自己的归宿,继续着同样的旅程。他们在路上遇到河里,前面奔跑的老鼠不顾一切地扑到水里去。结果,河里出现了一座“老鼠桥”。后面的老鼠在这座“桥”上奔向对岸;遇到悬崖峭壁,它们就会迅速变成一个大“鼠球”,从悬崖上滚下来。他们死的要死,伤的受伤。大军还在继续前进。数不清的旅行老鼠的尸体留在路边。他们就这样翻山越岭,涉水,勇敢地沿着一条直线向前奔跑……
在跟随旅行老鼠行走的过程中,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疾病。我偶尔想起病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恐惧了。人一旦进入大自然,就会越来越忘我,越来越大胆。我有时还会对表哥说“你把车开快一点!”表哥笑了,说“在高速公路上,你还想赛车吗?你不要命了吗?”我的心情越来越舒畅了。我问小组的人“这些老鼠的最终目标在哪里?他们要干什么?“小组里的人也和表哥一样,不回答我的问题,都保持着神秘的沉默。
到了11月中旬,我们到达了巴伦支海离维纳斯海岸不远的地方。表哥预测旅行老鼠的最终目标就在这里。我们早上5点起床,在海边等待大军的到来。海水是深蓝色的,海边没有沙子,覆盖着畸形的礁石。下午两点左右,我们听到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们看到远处,一望无际的黄色“云”迎面扑来。大军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它们仍然以相当的规模,同样的速度,仍然不顾一切,如此有条不紊地奔跑着。我连忙拿起望远镜,心怦怦地跳了起来。我小声地问站在旁边的表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表哥脸上洋溢着深深的崇敬之情,全神贯注地望着千军万马。他好像没有听到我的问题。在悬崖上奔跑的旅行老鼠逐渐靠近大海。到了悬崖边,他毫不犹豫地扑向大海!前面跳海的被汹涌的海浪吞噬,后面的一样不顾一切地冲向大海。它们就这样一批一批地被海浪吞噬着。但是他们的行动没有丝毫的犹豫、恐惧或停顿……
我难以置信地惊呆了眼前的景象。难道旅行老鼠跑了这么远的路,跑到这里来是为了跳崖而死吗?
我的心突然涌起了对生命的强烈敬畏。旅游老鼠这种对待死亡的态度,就像一个投靠母亲的孩子。为了让留在西莫草原上的少数旅行鼠继续生存和繁衍,他们选择了这样果断的告别生命的方式。不知什么时候,我脸颊上的泪水已经浸湿了我的脸……
我不记得过了多久了,这时大海又回来了,海浪拍打着岩石,发出一片嘈杂声。与我们同路的旅行老鼠大军就这样全军覆没了,就在那一刻,我好像也消失了。我想起了旁边的人。他们也和我一样,眼中含着泪,凝视着刚刚被大军跳下的悬崖。
当数百万只旅游老鼠成群结队地奔向死亡的瞬间,我眼前再现了它们一路不停地奔跑的情景。我突然问“生与死本身就是生命的一部分。我们生命的终点总是死亡,但我们决不能因为害怕这个终点而堕落。”
一个人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必须爱着自己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