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溜滑”,这个一想起来就觉得兴趣盎然的词儿,几乎可以用来形容小时候每一年冬天的快乐。未经冰天雪地里疯长的孩子,大概是很难理解那种冻得浑身通透的畅爽了。
人类社会总是这样有趣,你也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游戏,也不知道是谁教会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但孩子们放佛是天生的玩主,勿需人教,一切都会在该到的年纪就自然会了。以至于,我根本记得不第一次玩出溜滑的情景,我的记忆力就只有我坐在破纸壳上驰骋在校园门口那方下滑的冰雪路上。
小学时候校园大门下,要经过一段石板的阶梯才能通往教学楼,阶梯旁是一片水泥磨好的向下倾斜的石板。平整,坡斜度也好的很,一到冬天,石板就被冰雪覆盖,是打出溜滑最佳的选择。
一到冬天,最抢手的恐怕就是小卖店里的纸箱了。为了能玩的通透,裤子又不至于被磨坏,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一张很大的纸壳。坐在纸壳上,纸壳与冰雪产生摩擦,向下的冲力会更带劲儿。于是,胆子大一点的孩子,直接去向小卖店里的大娘去讨要一片纸壳,胆子小点的,就会先买个几毛钱的零食,在暖和的小卖店里吃完了零食兜兜转转也不走,最终憋着劲儿问声大娘能给我一个纸壳嘛?当然,其实一到孩子们磨蹭着不肯离开,大娘们自然是知道孩子想要什么,只是她们性格不同,有的直接掏出货来,拆下纸壳递给孩子,有的则偏要逗一逗,直憋得孩子满脸通红,又抵不过想玩的念头说出那般请求的话,大娘才肯把准备好的纸壳拿出来。但凡不忙,推开门向外跑的瞬间,总能听到身后那一句“小兔崽子小心点玩啊”。
终于万事具备,把纸板放置在高坡的平地上,小心翼翼的做在纸壳的正中间儿,把棉衣全部搂起来。两手撑着地,脚一点点向下移动。待到贴近了斜坡,向后的手肘猛地向后下方戳力,纸壳就会带着你一往无前的向下飞去。你就喊吧,尽情的喊,害怕、放肆、享受、激动、胆怯……所有的性格、所有的情绪都可以随着那短暂的、可能半分钟都不到的飞驰张扬消散出来。也有些比较胆量的男生们,觉得喊叫是女孩子的事情。那自然是他们不屑的,于是就约定谁要是喊出声来谁就是胆小。所以你看吧,那些男生从上面滑下来,他们可能张着双臂、也可能紧紧的弓着身子用手压着纸壳,也可能是向后仰着,脸都变了形状。但完全,除了呼啸而过的摩擦声,真是一片安静。待到他们随着纸壳停下才欢腾起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就像挂在冰雪里的红果子。什么,你说,那是吓得?呵,这零下三四十度的,你在外面玩耍半小时,谁知道会不会也成红苹果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