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卿,来生我不要遇见你。
如果可以,最后今世也不要。
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宰相郑昭元与八王爷结党营私,私蓄兵器,意图谋反。今下令,抄家,诛之!
大理寺的地牢阴暗潮湿,仅有一方暗窗得以偶尔窥见天光。
我来这里已经三日了,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慢慢镇定下来。我用身上的首饰换来了笔墨纸砚,日日抄写佛经。
正是放饭的时间,忽然外面一阵吵闹,有人喊道:“张大人到!”
我心念一动,纸上陡然落下一颗硕大的墨珠。我急急地搁下笔,拉住放饭的狱卒,问道:“是哪个张大人?”
“还有哪个张大人,大理寺卿张念卿张大人。”狱卒放着饭,漫不经心道。
四年未见,他竟已升至大理寺卿。我低头瞧见,宣纸很快吸干了墨汁,留下一个大黑点,仿佛嘲笑着我如四年前一样没有出息。
张念卿命人开了牢门,又屏退旁人。
他官袍加身,脸上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唤我惠平郡主时,却一如那年宫门外的冷漠与疏离。
我起身行礼:“张大人,惠平早已不是郡主。”我现在的身份是罪人。
张念卿的目光停留在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半晌才开口:“郡主可还愿嫁给我?”
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我面前,是和离书。
“这是太后娘娘好不容易向皇上求来的,”张念卿兀自说了下去,“郡主若签了这和离书,便和宰相府无关了,腹中的孩子,我也将视若己出。”
纸上已经有一个签名了——郑昱,那是我的夫君,边上还印着一个鲜红的指印。
“大人请回吧,和离书,惠平不会签的,”我看着那个鲜红的指印,看着看着,眼睛就酸了,“他怎么不干脆休了我!”
张念卿道:“郡主,莫不是信不过我……”
我轻笑,抬头直直地对上张念卿的眼睛:“惠平再天真,也是在这宫闱之中长大的。太后年事已高,许诺过什么,都有可能不作数的。大人如今平步青云,莫因这事断了仕途才好。”
皇祖母这般年岁还为我操心,说来我实属不孝。张念卿无论是为什么应承这事,对他的仕途来说都是一道坎。
我接过和离书撕碎:“替我向皇祖母问安。只是还未当面谢过皇祖母,她的指婚,是惠平人生中的幸事。”我低垂下了眼眸,“只是,张念卿,来生我不要遇见你。”
如果可以,最好今世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