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号上的神秘旅客

新桂系的故事从左边，翻到右边。

国民党占领了北京，奉系军阀张作霖被日本关东军放在皇姑屯车站炸药炸成重伤，几天之后去世，接着张学良易帜，被蒋介任命为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张学良服从了蒋介石。以蒋介石为首国民党统一了中国。

1927年8月13日蒋介石在北伐中下野，蒋认为是新桂系逼迫的，他现在是全中国的统帅，蒋介石不仅把李宗仁、白崇禧在北伐的一切功劳归零，还要要找这两个新桂系代表人物算账！

李宗仁、白崇禧也嗅到了蒋介石杀气，他们都想让步，降低蒋介石对他们的怨恨。李宗仁、白崇禧分别在武汉、天津公开发电文表示：坚决拥护，专心专意服从蒋介石领导，还表示裁撤属下部分军队，减少蒋介石对他们的担忧；同时请出国民党胡汉民等元老出来调解。

但是，李宗仁、白崇禧一切都是徒劳。

是呀，新桂系在北伐业绩彪炳，从功高震主呀！他们从广西的西南一隅一直打到北京，如今李宗仁霸驻在两湖，黄绍竑牢守广西老家，白崇禧又占据京津河北，加上他们又与广东结盟，桂系势力占据半个中国，蒋介石怎能让他们为所欲为，势力日益扩大？必须铲除！

蒋介石必须灭了李宗仁、白崇禧；必须灭了新桂系！这是蒋介石内心的呼唤，更是他统领中国是必然！

蒋介石绞杀新桂系分四步走：第一“立唐倒白”，扶植唐生智，取代白崇禧驻扎在天津第四集团军的位置；第二步，控制李济深，铲除桂系的国民党内的元老根基；第三步，分化武汉桂系联盟；第四步，拆散粤桂联盟；第五步，武力灭桂。

白崇禧以第四集团军前敌总指挥身份带到北方天津的部队，官兵们大部分是唐生智的旧部，他们以湖南人居多，不习惯北方生活，思乡心切，都想早日回湖南老家。蒋介石利用这一点，就推出唐生智，反白崇禧。为了反白崇禧，蒋介石全忘了在半年前唐生智还联合孙传芳，要带兵东进，攻打南京。是李宗仁、白崇禧拼死拼活鏖战了六天六夜，打赢了龙潭战役后，保住了南京，为国民党基业立下汗马功劳。之后他们又打败了唐生智，收编了唐的队伍，逼迫唐逃到日本。这时候蒋介石下野复出，蒋介石诱惑白崇禧继续北伐，为了让白崇禧与冯玉祥、阎锡山三路大军北京会师，蒋介石亲口答应白崇禧，收编唐生智原来部队为第四集团军，并许诺白崇禧第四集团军军饷等费用，由蒋介石领导的中央支出。如今北伐高唱凯歌，白崇禧与冯玉祥、阎锡山北京会师，北洋政府被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代替，蒋介石成了全中国的领袖，他就要卸磨杀驴，举起屠刀砍向白崇禧。

为了“立白倒唐”，蒋介石立刻给唐生智150万巨款，让他诱惑原来的手下官兵起义倒戈白崇禧，并狠狠地对唐生智说：

“抓到白崇禧，立刻杀掉！”

白崇禧领导的第四集团军驻扎在天津，其实白崇禧对这些湖南官兵还是很不错的，给官，给钱。无奈他们大部分是唐生智原来的人马，他们是湖南人，想吃米饭，不喜欢吃面，思念老家。除此之外，白崇禧年少时有效仿班超，戍边新疆的梦想，他还想把第四集团军拉到新疆去屯兵垦荒，这把将士们想回湖南老家的意愿彻底扑灭。相比较唐生智拿着大把钞票，给的钱比白崇禧的多，官位也比白崇禧给他们的大，最重要的是，跟在老东家唐生智还回湖南老家，唐生智立刻抓住第四集团军的人心，暗地里掌握了白崇禧的第四集团军大部分官兵，他们都听从唐生智的，甚至在军营里还有官兵贴出标语；

“打到桂系！”

“打到白崇禧！”

“欢迎唐总司令东山再起！”

1929年3月17日，白崇禧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第四集团军了，他在广西籍第五十三师师长廖磊的掩护下，化妆逃离出第四集团军军营，从天津大沽口乘船南下逃命。

唐生智立刻接管了第四集团军，他将蒋介石给的150万一散而空，全部发了下去。除了帮助白崇禧逃跑的广西籍第五十三师长廖磊，其他官兵都官升一级，奖励大把金钱。唐生智回来的那一天，第四集团军比过年还要高兴，军营里欢天喜地。

蒋介石的第一步“立唐倒白”，扶植唐生智，取代白崇禧在第四集团军的位置，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另一个场景：上海租界，李宗仁融园家里。

李济深前天带着一帮广东代表到沪，他要去北京见蒋介石，做蒋与武汉的调解人。当天夜里李济深去到上海租金融园李宗仁家里，与李宗仁商讨劝解蒋介石事宜，李宗仁要李济深不要去北京。

李济深还是要去，他对李宗仁说：“德邻，国为重，我愿意跳火坑，再说，蒋先生用人格担保我的人生安全。”

李宗仁：“哼，蒋先生用人格担保，说得好听！蒋先生这话大家都知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李济深：“我入京想避免一场战争。”

李宗仁：“你入京，正是让他阴谋得逞，促成了一场战争！”

李济深：“德邻，你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 ”

李宗仁看着李济深执迷不悟，非常着急，他语重心长地对李济深说：“任潮兄，你虽然在国民政府任职，但别人都把你看做半个桂系人，我们更是把你看成是自己的兄长，自从我们信奉孙先生的三民主义，加入民国阵营后，任潮兄更是处处护着我们桂系，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蒋中正的为人吗？我看着任潮兄灾难就在眼前，于心不忍！”

李济深还是要以身殉义，他最后说：“为熄战争，我扑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李济深就离开了李宗仁家里。

果不出李宗仁所料，李济深一踏入北京，就被蒋介石软禁在小汤山里。

蒋介石第二步，控制李济深，铲除桂系在国民党内的元老根基。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加入国民党也就三年多，进入国民政府只有一年半时间，他们国民党的资历浅薄。李济深不一样1920年就参加孙中山领导的军政府，任粤军第一师副官长，后任师参谋长，1922年任第一师代理师长，是国民党的元老，资格比蒋介石还要深厚。李济深不仅自己是广西人，他还处处帮着桂系，护着桂系，简直就是半个桂系人。蒋介石必须把桂系的保护人李济深控制起来。

这第二步，蒋介石也赢了，李济深被他软禁在北京小汤山。桂系在国民党没有了根基，成了漂在水上的浮萍，风一吹就晃来晃去。

蒋介石开始第三步了，分化武汉桂系，蒋介石开始地对李宗仁掌管湖北武汉的军政大权下手。

蒋介石派人找桂系嫡系第七军第一师师长李明瑞，让他起义反戈。这个李明瑞就是在桂系鏖战六天六夜的龙潭战役，也就奠定国民党基业的龙潭战役，中带着一师将士冒着漫天炮火、滚石，攀藤附木，冲杀上龙潭一带的最高山峰栖霞山顶，将负隅顽抗的几千敌人全部被歼灭。当时，李宗仁还说李明瑞在龙潭战役立下头功。就是这个李明瑞，蒋介石要收买用金钱，高官厚爵收买他，蒋介石许诺李明瑞起义成功，让李明瑞就任广西军事特派员、广西省绥靖总司令。李明瑞表示要与伯父俞作柏商量，俞同意，于是他们乘第七军长夏威外出看眼病，将第七军指挥权交给李明瑞之际，李明瑞就带领第七军全部起义。过后李明瑞就任广西省绥靖总司令，他的伯父俞作柏任广西省政府主席。这样蒋介石血不刃兵，不费一枪一弹，就把新桂系李宗仁掌握湖北10万嫡系主力，和天津白崇禧掌握的10万原来唐生智部队改编兵力，全部一点痕迹都不留，就烟消云散了。

令人想不到的是李明瑞，俞作柏又拉起反蒋大旗，并在1929年12月11日，和翌年2月1日，李明瑞毅然参加了邓小平、张云逸、韦拔群一起，领导了著名的百色起义、龙州起义。遗憾的是1931年10月23日，由于王明“左”倾冒险主义统治党中央，搞肃反扩大化，李明瑞不幸在江西于都（长征出发地），被残酷迫害含冤而死，年仅35岁。1945年，在党的七大前夕，中共中央经过充分调查，为李明瑞公开平反昭雪、恢复了名誉，七大正式追认为革命烈士。1981年12月11日，在纪念广西百色起义52周年的日子里，邓小平写了“纪念李明瑞、韦拔群等同志百色起义的革命先烈永垂不朽”的题词。1984年，为纪念百色、龙州起义55周年，建设了李明瑞、韦拔群革命烈士纪念塑像和陈列馆。李明瑞的伯父俞作柏没有和李明瑞一起参加革命，但在解放战争时期到了香港，他拥护国统区的“反内战、反迫害、反饥饿”的民主运动。俞作柏1956年应邀回归，任广东省政协委员、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全国政协委员等。1959年逝世。

蒋介石的第三步也如同探囊取物地成功了，他果真分化武汉桂系，驻扎在武汉的第七集团军李明瑞带领全部人马，起义反戈成功，李宗仁也要逃命了。

蒋介石除了消灭白崇禧的军队，还要捉拿白崇禧，并且下令，一旦抓住，立刻杀了白崇禧。

李宗仁在上海，立刻与上海市长张定璠商量如何搭救救白崇禧。张定璠是蒋介石下野的时候，由白崇禧推荐当上海市长的，特别牢靠。张市长说，建生现在是乘日本人的邮轮从天津南下的，我们“狸猫换太子”等建生坐的日本邮轮出吴淞口，进入公海的时候，另租一艘日本邮轮，将建生换出来。

李宗仁觉得这主意非常好，让张定璠市长立刻筹办。

李宗仁也觉得蒋介石既然对白崇禧下手，一定会对他下手，于是他留下夫人郭徳洁，帮助营救白崇禧，自己脱下军装，换上西装，只带一个随从，化妆成商人，逃往香港，后来又从香港逃往广州，住在广州名医梁培基开的的颐养园。梁培基毕业于外国教会医学院，他在中国开办的第一所西医学校——博济医院南华医学堂。颐养园是一家药房兼医疗的疗养院，建在珠江畔的二沙岛上，是一栋二层楼的中西合璧别墅。这里珠江之滨，环境幽雅，黄墙绿瓦，医疗设备齐全，广州很多有身份的人都来这里求医疗养，广西的军政人物也常常在这里歇息。

李宗仁在广州他是放心的，也是安全的。他与广东王陈济棠，和广东省主席陈铭枢约定共同举旗反蒋，陈济棠还答应派直升飞机送他到南宁，只是这几天广州连连阴雨绵绵，飞机无法起飞，李宗仁才在广州呆到现在。

李宗仁住在颐养园二楼东头的套房里，他来广州几天了，一直细雨绵绵，李宗仁总是在房间里呆着。今天早上，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了进来，让房间亮了起来。这一缕阳光对李宗仁这个满身焦虑，又过了好几天阴雨天气的人来说太重要了，它就像一个在森林里兜兜转转，找不到出路的人，他突然看到了一条小溪，沿着溪水就可以走出森林的无比喜悦。李宗仁走到窗帘前面，一把拉开了帘子，瞬间窗外铺满阳光的花，洒满阳光的透亮的叶子都映在他的眼前，让他从里到外的烦恼一扫而净，李宗仁又从窗子探到窗外，看到远处的马路也是一片车水马龙，蒸蒸向荣的热闹，他也忍不住了，就穿上一件深灰色长衣便装，独自外出了。

广州马路热闹非凡，卖水果的，卖小吃的，卖酸摊的，卖甘草鸡公榄的，卖麦芽糖糖果的等等各种小摊小贩，叫喊声此起彼伏，逛街的男女老少都在这些摊贩前穿梭着，挤挤攘攘。李宗仁觉得穿着长衫，又在广州，没有人认识他，就满有兴致地在甘草公鸡榄摊前停了下来，这些天他吃粤菜，口味有些淡，他要买包甘草榄吃吃。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报童高喊：

“号外，号外：李宗仁，白崇禧、李济深，被国府蒋主席撤职查办，陈济棠、陈铭枢分任广东绥靖主任和广东省主席……”李宗仁大吃一惊，立刻扔下榄子，从小报童手上买了一份报纸，阅读。果然报纸的黑色大标题赫然写着：

“开除李宗仁、白崇禧、李济深党籍”

下面内容是：

“国民党三全大会作出决定：开除李宗仁、白崇禧、李济深党籍。

国府蒋主席为讨伐李宗仁等布告将士：……仰前方各军，痛加讨伐，以遏乱萌，而章法纪。”

【引自《李宗仁与郭徳洁》第90页，苏理立著，湖南文艺出版社1988年版】

李宗仁旋即返回颐养园，收拾行李，让侍从马上结账，他要立刻离开广州。如今形势急转直下，让他始料未及。几天前他还与广东王陈济棠、陈铭枢约好，广东广西建立反蒋联盟，共同讨伐蒋介石。当时陈济棠还信誓旦旦，反蒋到底。李宗仁刚到广州的时候还表示要派直升飞机送他到南宁，几天过后陈济棠等就政治态度180℃大转弯，成了蒋介石的马前卒，讨伐他和白崇禧、李济深了。陈济棠与李宗仁朋友成了敌人；与蒋介石敌人又成了朋友。

李宗仁又逃离广州，坐上开往香港的客船，然后又兜水路，回到广西梧州。

蒋介石的第四步分化粤桂联盟，他又是一通得心应手的操作，蒋介石又成功了！

白崇禧从天津被广西籍第五十三师师长廖磊的掩护下，坐上日本商船“日清”号上，李宗仁太太郭徳洁，和上海市长张定璠找到日本驻沪领事馆，希望日本派军舰在吴淞口给“日清”轮护航，日本驻沪领事馆认为护航不妥，建议他们去找日本大阪航运公司。后来郭徳洁用了一大笔钱，让在日本大阪航运公司的一艘从上海开往香港的商轮，在吴淞口公海处，将白崇禧接走，狸猫换太子“偷包”，把白崇禧偷走、送走。

原来白崇禧乘坐的“日清”号在上海靠岸后，果然有一个连的荷枪实弹宪兵搜查白崇禧，他们一个个旅客反复核实，都没有找到已经坐上另一艘日本轮船，奔往香港的白崇禧。

这一次，蒋介石失败了，他没有抓住白崇禧，杀死白崇禧更成了泡影。

白崇禧到了香港后得知李宗仁离开了广州，绕到水路回到广西梧州，他又在香港坐上开往梧州的“大明”号客轮，奔赴梧州，与李宗仁汇合。

从香港开往广西梧州的“大明”轮船的三等客舱上的一个上铺，正躺着位30多岁在商人，这人的眼睛特别的慌张，他四处张望，船上每一点小小的动静都让他警惕万分，他就是白崇禧。轮船已经过了珠江，驶入西江，到了广东的三水，白崇禧心情稍为放宽一些，如今他正在船舱里张望着像锅盖一样圆的玻璃窗，白崇禧要盯着每一个从三水上船的旅客，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突然间，上船的跳板上走来一个穿着军装，头戴圆顶大盖帽，却留着一把大胡子的人，让白崇禧眼前一惊，这不是黄绍竑吗？他怎么会在这里？黄绍竑怎么不在广西，会在三水上这条“大明”号的客船呢？瞬间，白崇禧脑子里否认了这人是黄绍竑，他不可能在这里！

这里再说一下新桂系二号人物黄绍竑。

黄绍竑自从1925年他与李宗仁、白崇禧统一广西后他就担任广西省主席，也就是省长，4年时间他在兢兢业业守候广西，建设广西，将旧桂系陆荣廷时期公路只有从南宁到武鸣的50公里，增长了100倍，发展到5000公里，比同期全国任何省都多。在市政建设方面，重点抓梧州、柳州、南宁、桂林四市的旧城改造和扩建，使四市的街道陡然变得宽阔整齐，平直笔爽。黄绍竑还大力瓣教育。黄绍竑穷一切力量建立了广西第一所大学，广西大学。黄觉得，一个省里面，没有一所大学，太落后了，当时广西的学生要进大学，非到广东或北平、上海不可，很是说不过去。所以黄绍竑不顾别人的议论，自行决定，成立广西大学筹备委员会，他自任委员长，委任教育、财政、建设各厅厅长及省内外桂籍有名望的人士为办广西大学出钱出力。他想尽一切办法由省政府拨款100万元为建设费，50万元为设备费。校址勘定在梧州三角嘴的蝴蝶山。这里交通便利，本省学生皆可顺流而下，外籍的教授也可溯西江而直达（这里也是黄绍竑进兵梧州的登陆地点）。1928年3月，黄绍竑亲自到梧州举行奠基典礼，仅用半年时间，大部分建筑已完成，聘马君武博士为校长，盘珠祁硕士为副校长，于9月13日举行开学典礼。第一期招收学生280余人，内分农学院、理工学院及矿冶专科。抗战后，校舍一部分被敌机炸毁，乃分迁桂林、柳州，并由省立改为国立。黄绍竑还在广西办了一所行政学院，为广西培养不少行政管理人才。黄绍竑为了加强广西的行政管理，在广西全省设立考试择优录取县长，并且设立基层干部培训班，他还给培训班亲自授课。黄绍竑召开全省第一次教育会议，决定全省的田赋增加一倍，充作教育经费。此时田赋较轻，人民也觉得教育重要，所以都很赞成。

黄绍竑主政广西的时候，大力发展少数民族教育，比如他抓的瑶族教育，就可以窥见端倪。广西瑶人有20万人，黄绍竑开展瑶苗创办教育计划，让其他人称赞广西瑶人入学：“瑶人受教成绩颇佳”。

广西在黄绍竑主政广西之前，按照广西当时94个县计算，每县平均入学小学生不及1000人，黄绍竑主政4年后，1930年他离开广西学校数据，钟文典主编的《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广西》提到1931年广西广西学校数有13170所，儿童入学人数就达600134人，按照民国广西94个县计算，平均每县入学小学生6384人，番了6倍多。【引自钟文典主编《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广西》第696页，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这相差一年的数据还是很有说明性的，而且统计的数据往往滞后，这两组数据很有参考价值。

黄绍竑还将土司地方纳为文明的县政管理。过去广西境内，还有许多未曾设县的地方。这些地方，都由土司管理，土司管理的区域就成了土司名副其实的封邑。“凡是他所需要的，无论公用私用，皆向区域内的土民摊征，对于上级疆官，除年终贡献一些土仪之外，没有其他关系。所有人民生杀予夺之权，皆操之土司之手，其黑暗自不待言。代代相传，以至至于今。”【引自复印本《黄绍竑回忆录》142页，东方出版社2011年版】黄绍竑主政之后，将忻城土司改为忻城县，上龙及金龙岗土司设置上金县。这些都在1928年完成改造。

税务改造更是黄绍竑的突出政绩。在他主政广西之前，有30个征收机关，所有的税务官都是陆荣廷、谭浩明的亲朋好友担任，税务征收几乎成了税务官们私取的财物，个个都肥肠油肚，贪得无厌。这个职务油水太多了，在旧桂系陆荣廷、谭浩明时代，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税务官在一个地方只任一年，就要换给别人担任。黄绍竑将这规矩彻底打破，他将税务征收机关减少为16个，全部都设在口岸上，每一个税务机关官员都是投标承包制，这样百姓负担没有增加，税收还增加了一倍。黄绍竑为李宗仁、白崇禧北伐等战争费用，提供了大量财物上的保证。因为黄绍竑税收上铁面无私，成倍增加税收，为此他还枪毙了一人，监禁了好几个人，使当时的税务机关职员都不敢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他这样做引来不少议论，说他：“水太清了无鱼”，黄绍竑反驳：

“我情愿水清无鱼，也决不任他们浑水摸鱼。”

【引自复印本《黄绍竑回忆录》152页，东方出版社2011年版】

黄绍竑与英美烟草公司霸气税收斗法，更是让人大快人心！

黄绍竑要广西实行烟草专卖，所有烟草买卖要交政府70%专卖印花税。当时垄断广西烟草买卖是英美烟草公司，而华商烟草只是占很少的一部分。黄绍竑的烟草专卖，交70%专卖税收。英美烟草公司代表质问黄绍竑，说这样没有先例，说他们已经在上海交了税，不能在广西再交二次税。这里摘录一段黄绍竑，对英美烟草公司代表的强势对话：

“一经实施，英美烟草公司就派代表来质问。我回答他说：’

烟草专卖，各国都有此办法，即便没有先例，我认为这是财政上的合理措施，也要如此做去。’

他说：’我的烟已经在上海纳了统税，不能再纳第二种税。’

我说：’你纳的是上海税，我收的是广西税！’

他对于我这种强词夺理，竟毫无办法，最后带着要挟口气说：’我们公司要撤退了，听候帝国同你们中央交涉吧！’并送我一大箱三炮台香烟。因为我好吸此烟，好像表示英美烟草自动撤退后，我就没有三炮台烟可吸了。’

我说：’谢谢你。你们如果真的撤退，我就自己开厂，自己制烟，不再需要你们的产品了。’

结果英美烟草公司自动撤退了，华商屈服了，我自己的烟厂，也开设起来了……值百收70的税率，比以前增加十倍有奇。”

【引自复印本《黄绍竑回忆录》153页，东方出版社2011年版】

工业方面，黄绍竑创办了三酸厂、酒精厂、机械厂、制革厂、机器厂、砖厂、纸厂等70家具有一定规模的工厂。农业方面最突出的成就是种植桐树。当时国际上桐油价格奇高，黄绍竑通令全省每人每年植桐树10株，并列为县长的考核成果之一。全省公务人员均须身体力行，还专在南宁设了一个公务员桐场。春季的一天，黄绍竑正在带领省里上千名公务员在岭上栽种桐油树，突然接到电报说，李济深被蒋介石软禁，扣押在北京的小汤山。黄绍竑立刻放下锄头，登上汽车，又转坐船去广州。此刻，黄绍竑又从广西行政工作，踏进风云突变的政治漩涡之中……

现在，文字又接回白崇禧坐的“大明”号轮船上。

那个男人，那个穿着军装的大胡子男人又出现了，他一晃眼又晃到白崇禧的眼睛里，这会白崇禧再也不否认了，他叫了黄绍竑的字：“世宽兄！”，接着从上铺直接了跳下来，冲到黄绍竑跟前。

“建生！”黄绍竑也大叫了起来。

太意外，两人都惊呆了，都傻傻地立着看着彼此。

这“大明”号没有头等、二等舱，只有三等以下的舱位。黄绍竑的大胡子太突出了，被“大明”号的船长认出来，立刻拍马屁，就把自己在舵手后面的小包间让出来，给黄绍竑这个广西省府主席使用，黄绍竑就把白崇禧拉进了这个小小的包间。

“世宽，你怎么也在这里？”刚刚脱离虎口的白崇禧连忙问道。

“我这次也好险呀！”黄绍竑的口气还带着丝丝慌张。原来黄绍竑收到李济深的助手，说李济深被蒋介石软禁，扣押在北京小汤山。李济深的总指挥参谋邓世增给黄绍竑电报，让黄来广州商量、处理李济深被蒋介石软禁事宜。黄绍竑当时正南宁，带领着省立1000多名公务员在山上种梧桐树，听了消息后扔了锄头，上车，转船，刚刚船在三水停靠，又遇到让他去广州的邓世增助手，告诉黄绍竑广东已经政变，陈济棠、陈铭枢投奔蒋介石了，让黄绍竑千万不能到广州，马上转向回广西。这样黄绍竑立刻从三水上岸，换船登上“大明”号，返回梧州。黄绍竑、白崇禧就在驶往梧州的“大明”号相遇。

“唉——！”白崇禧听了黄绍竑述说，叹了一口长气，白崇禧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脸上惨白，他继续说：“老蒋，心狠手辣，要把我们连根铲除！”接着白崇禧也把自己这次逃命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黄绍竑听。

听了白崇禧惊心动魄的逃生经历，黄绍竑感慨万千：“还好，建生，你命大，虎口余生，虎口余生呀！”

李宗仁一身黄呢子军装，坐在梧州港务局三楼贵宾室临窗的位置上，向外眺望。这里看到清澈的桂江，与混黄浔江相交，江水一浊一清、一急一缓，泾渭分明，梧州人俗称鸳鸯江。鸳鸯江在这里江面辽阔，阴阳相交，浩浩荡荡。李宗仁望着眼前这一阴一阳的江水感慨万千，他的心像足了这阴阳相间的江面。想到一会就要和脱险的老战友，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兄弟黄绍竑、白崇禧相见，内心有无法抑制的激动、欢心；但是一想到当前蒋介石一手炮制，要将他们新桂系铲除干净的恶劣政治环境，又忧心忡忡。

就在李宗仁浮想联翩的时候，穿着一身藏青色制服的梧州港务局吴局长向他报告“李总司令，’大明’轮已经进港了。”

“哦，我马上去接船！”李宗仁立刻站起，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就要迈开步子往外走。

梧州港务局吴局长马上说；“李总司令，码头人多，复杂……”

李宗仁知道吴局长的担忧：“在广西的土地上，我从来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再说黄主席、白总长刚刚脱离虎口，我一定要到港务码头去迎接他们。”说完，李宗仁甩开大步下了楼梯，往码头上走去。

李宗仁一个个盯着下船的旅客，可是“大明”号的男男女女都走光了，没有看见黄绍竑、白崇禧。

侍从也在纳闷，问：“李总司令，船上的人都下完了，怎么不见黄主席，白总长？”

李宗仁：“上船！”

果然，黄绍竑、白崇禧稳稳当当地坐在小包间里，梧州市的两个正副市长毕恭毕敬地守候在小包间门口。当李宗仁走到包间门口的时候，黄绍竑、白崇禧像弹簧一样弹起，齐声称呼：“徳公！”，特别是白崇禧眼睛里还含有一层迷蒙，不易察觉的泪水。

李宗仁看着眼前这两位历经磨难，逃脱安危的战友、兄弟，忍不住说：“留有青山在，只要你们在，不怕没柴烧！”

白崇禧更是激动，他紧紧握住李宗仁的手说：“多谢搭救！多谢嫂夫人！”白崇禧眼睛里含着的泪水就要滚落下来。

李宗仁摇了摇头，将他握住白崇禧的摇了摇说：“我们风雨同舟，患难与共。”

事情过了几十年，到了20世纪60年代，白崇禧在台湾接受史学机关口述历史采访，当时白崇禧身处蒋介石严密监控逆境，但是回想这一段往事时，还是情不自禁对蒋介石玩弄阴谋手段消灭异己，依旧透露着不满：

“检讨中央这次胜利，其得胜的方式大有研究的必要，以金钱、官职去买动人，以后成为风气，而内战果无以时。要是这次大事化小事，不打，以后亦无陇海路战事（指中原大战）”

【引自《白崇禧传》136页，李智勇、张亚、王学标著，中国文史出版社2019年版】

其实蒋介石用这种歪风邪气，阴谋诡计手段，只能赢得小的区域性胜利，从从运用这种卑劣手段开始，就注定他不是毛泽东的对手。毛泽东干的都是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比如土地革命，发动的是中国所有的农民起来“打土豪，分田地”，让老百姓分了土地后，参加红军，有了源源不断的兵源，他们必定用生命保护分到的土地，与蒋介石领导的国民党军队拼个你死我活。反观蒋介石用小恩小惠、阴谋权术在自己的阵营里，拽一把，打一波的计量，腐化自己的队伍，让将士们心事不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升爵，都围着权力者周围走捷径、拍马屁，就使国民党领导的军队自废战斗力、政府官员也日益腐化，互相怨恨，逐步走向腐朽。最后国民党，一定要输给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的中国共产党。

李宗仁、白崇禧两手空空败退回广西后，只剩下黄绍竑原来在广西看家的3个师，两万多人的兵力。但是蒋介石连这一点也不打算放过新桂系，蒋介石要调集粤、湘、滇三省兵力讨伐广西的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

这就是蒋介石走的第五步，武力灭桂。

这次蒋介石调集三省兵力讨伐桂系。首先是陈济棠、张发奎带领的粤军从东面进攻；又从湖南调集湘军从北面压境；还让云南龙云从西南带兵压境。蒋介石要三军合围桂系，将桂系干净、彻底消灭之。

蒋介石在调集围剿桂系兵力的同时，还逼迫软禁在北京小汤山的李济深给李宗仁、白崇禧去信，李济深在信中反复检讨自己过去对待蒋介石的态度不当，劝解李宗仁、白崇禧解散桂军，停止抵抗，早日远走国外。黄绍竑则收到蒋介石安排的南京民国政府行政院院长谭延闿、军政部长何应钦电报，要求黄绍竑要：“顾全大局，劝解息争”。这些来信、电报，都被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三人放在一边，不予理睬。

一天，黄绍竑、白崇禧在下象棋，李宗仁在一旁观战。译电员送来一份急电，李宗仁接过来一看，是广东省主席陈铭枢按照蒋介石的意思打给黄绍竑的，电报传达了蒋介石南京政府的四点要求：

“一、着黄绍竑将李宗仁、白崇禧拿解来京，听从查办；

  二、广西不准收容从武汉退回的部队；

  三、广西境内的部队缩编为一师一旅，剩余武器解交中央；

  四、黄绍竑将以上三点办妥后，将任为两广编遣区副主任。”

【引自《白崇禧传》138页，李智勇、张亚、王学标著，中国文史出版社2019年版】

李宗仁看了电报后铁青着脸，可他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一声不吭地将电报递给了正在兴致勃勃下棋的黄绍竑，黄下棋正在兴头，将电报顺手放在茶几上，直到他下赢了白崇禧，才兴高采烈阅读电文，黄绍竑大叫起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随后黄绍竑又将电报交给白崇禧，白看后连忙说：“像这样的条件还有什么话说？”

李宗仁将手头的香烟猛吸了两口，然后在烟缸里将香烟头用力拧了两下，熄灭了烟头，有力平缓地吐出一句话：

“准备打仗吧！”

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都被蒋介石逼迫得除了打仗，无路可走了。本来黄绍竑还对蒋介石寄有一丝幻想， 希望通过调停、退让，等手段化解桂系与蒋介石的矛盾，将他们问题大事化小。现在看来黄绍竑的一切想法都是泡影，三个桂系巨头孤注一掷，他们要与蒋介石决一死战，拼个你死我活。黄绍竑后来说：“广西人的个性，是不输最后一口气的，你逼迫他越厉害，他就不顾一切地和你干到底。洪（秀全）、杨（秀清）末期，全军被杀，不肯投降的情形，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引自《白崇禧传》139页，李智勇、张亚、王学标著，中国文史出版社2019年版】

5月4日，黄绍竑被国民南京政府免去了广西省主席，兼编遣特派员的职务，后来黄绍竑也和李宗仁、白崇禧一样，也被南京政府通缉逮捕。

第二天，5月5日李宗仁在梧州打出“护党救国”旗号，自任“护党讨贼军南路总司令”。随后李宗仁到香港，联络各种与蒋介石不同政见势力，结成反蒋联盟；黄绍竑留在广西看家，为与蒋介石战争做各种后勤准备；白崇禧负责一切军事行动。

白崇禧攻打广东的路线是从梧州——怀集——广宁——四会——广州，除此之外，李宗仁、白崇禧还策划了广东东江第二师起义反对陈济棠，广州一部分海军的海鹰、中山舰宣布独立，驶出广州，与桂军遥相呼应攻打广州，广东王陈济棠一时间头围不顾，一片混乱。

白崇禧则乘势对官兵们高喊：“不打广东会饿死，打到广东有关饷”。

官兵们情绪高涨，斗志昂扬，白崇禧旗开得胜，长驱直入，到了三水，逼近广州。

但是，最后白崇禧打了败仗。他被陈济棠反击，毕竟广东太强了，白崇禧的兵力太少，桂第一师师长黄旭初重伤，差一点掉了性命。

后来陈济棠给蒋介石报喜电文是：

一、逆敌万余人，于马（21）日被我军击破，除俘虏数千人及击毙溃散外，其渡江溃退者，不满三千人，已不成军。二、大唐逆敌总指挥部职员，俘虏过半。黄逆旭初身受重伤，王逆应榆被我军俘虏。三、第一旅夺获步枪千余支；第二旅俘获步枪两千余支、水机关枪二十三挺、迫击炮十二门、火炮一门；第三旅两千余支；第八旅一千余支……

【引自《白崇禧传》140页，李智勇、张亚、王学标著，中国文史出版社2019年版】

蒋介石第五步，武力灭桂，又赢了。只是蒋介石没有抓住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三人。

5月21日，白崇禧攻打广东不到半个月，就灰溜溜地带领残部退回广西。

在白崇禧带领队伍攻打广东的时候，湖南何键受蒋介石命令，乘广西境内兵力空虚，从北面进攻广西，云南龙云也计划带兵从西面压境。好在白崇禧回旋及时，在与何键对决中打了几次小胜仗，将何键赶到湘桂边境全州，桂军与湘军在桂北对峙。

黄绍竑是很有政治前瞻眼光的，他分析当前局势，认为此时此刻桂系根本不是蒋介石的对手了，桂系三巨头必须下野，才能保住今后的生存空间。黄绍竑急电白崇禧回南宁，当时白崇禧还在柳州，因为军事未决，迟迟没有到南宁，黄绍竑就自己通电下野。

黄绍竑分析蒋介石这一年多的战绩，觉得蒋介石锋芒正旺，桂系不能与蒋做正面冲突。

这一年多的时间，蒋介石又把自己亲自赠送150万巨款，鼓励接管白崇禧第四集团军的唐生智给消灭了，唐只身潜逃到东南亚；紧接着蒋介石又因中原大战，全部瓦解了冯玉祥的西北军，冯玉祥也被蒋介石垄断的南京政府免职。蒋介石仅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先刀不刃血地让20多万虎狼之师的新桂系土崩瓦解，烟消云散；接着又是战胜唐生智的战绩，最后灭掉了旧军阀出身的西北大王冯玉祥，最令人称奇的是蒋介石取得这些辉煌战绩，绝少出动自己嫡系第一集团军，干的都是用金钱厚禄，或者挑拨离间，让对手之间撕打中取得的。蒋介石将孙子兵法的“不战而屈人兵善之善者也”战争的最高境界发挥到了极致。总结蒋介石这一年多的“丰功伟绩”可真是震古烁今，古今中外难以比拟。

6月24日黄绍竑、白崇禧离开南宁，乘船到广西中越边境龙州，他们两人从龙州转入越南，黄绍竑带有法国纸币1500万法郎，存放在越南海防市的东方理汇银行，并定下随时提取约定，为他们逃亡费用。

这条路线也是旧桂系陆荣廷下野逃亡的路线，这是历史的误会，还是历史的巧合？谁也说不清楚。

黄绍竑不愧是新桂系的二号人物，充分发挥了他的政治远见智囊作用，他给李宗仁、白崇禧，和他自己设计了一出“金蝉脱壳”之计。黄绍竑认为，白崇禧守住了桂北，对全局而言作用不大，而且也无法抵御蒋介石的几路联剿大军，不如就让桂系的反叛将领俞作柏、李明瑞占据了广西。黄绍竑分析李明瑞、俞作柏不是经略一方的才干，他们与蒋介石一定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进而引起将来时局变动，广西还会回他们三人手中。李宗仁、白崇禧听他这一分析，茅塞顿开。三人决定离开广西，静候时局变化。事情的发展果不出黄绍竑当初所料，蒋介石与李明瑞、俞作柏的分歧很快就产生，1929年10月，双方撕破脸皮，兵戎相见。李明瑞、俞作柏不是蒋介石的对手，他们也很快去职下野，也出逃越南，后来李明瑞投奔共产党，俞作柏去了香港。蒋介石任命的主持广西军政的吕焕炎、杨腾辉干了一段时间后，广西的情况一地鸡毛，两人自忖驾驭不了广西政局，居然做个转手人情，又邀请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回广西主持大局。

广西又回到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三人手中。

蒋介石运筹帷幄，轰轰烈烈白干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