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一个有点意思的惩罚。”知道自己游戏输了以后,我悻悻地半扭过头去对阿宸说,故意将眼角带上一丝挑衅。
“哦?有点意思的惩罚?”阿宸重复了一遍,原本沉闷又黯淡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快!黄狗!给她来个有意思的!”阿宸越过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皓哥,冲着那边在桌底下偷吃汉堡的阿威低声喊。
“啊,好,有意思的惩罚……”阿威又重复了一遍,“我想想……”他嘴里塞满汉堡里的炸鸡,含糊不清地嘟囔。
我回过头去,耳后是他们小声嘀咕的声音,前面是一个个埋头刷题的背影,再前面是值班老师,再前面是不知疲倦自始至终都在自顾自按照固定节奏一刻不停转动的钟表。随说已是十一月份的中旬,空气中不论怎样多少都会有些凉意,可我只觉得这教室闷热难忍,夹杂着高考这颗隐形的巨石以最粗暴的方式带来的无形压力,让人在几度快要崩溃悬崖边挣扎。
“喏,给你的惩罚,非常有意思。”阿宸戳戳我的肩膀,语调意味深长,并将阿威写好的有意思的惩罚的纸条递过来。
“你跟你对象去过几次光明路上那家私人影院。”纸条上这样写。
“还真是非常有意思。”我回头冲阿宸一笑,接着在纸上写到,“三四次吧。”,然后转身递给他,再回过身时,只觉得这间六十多人的小教室更加令我憋闷,仿佛血液都不听使唤的往胸腔里聚,心脏跳得很快,可四肢却冰凉。
我当然明白他们什么意思,短短的一行字下是那时青春期男生对性的渴望和好奇,懵懂与无知。当然,这期间夹杂着的对女性的不尊重与粗鲁是我时隔两年,等到大学二年级时才明白过来的。
其实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已是无关紧要,尽管我十分清楚我并没有真的和谁睡过,但由于我对象是一个在我们这一年级众人皆知交往过不少姑娘的不折不扣的浪子,以至于我们在一起后大家都默认了我早已破处这一回事,现在想想还真是好笑。
我在意的,其实是阿宸的态度。
我们是高一文理刚分班的时候认识的,那时他坐在我后面,上课常常睡觉,有时会发出轻轻的鼾声,有时也会在我的椅子后面画小人,中性笔和木板摩擦发出吱吱的声音,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他,但直到有一次我回过头去在书包里翻找课本,无意间抬眼注意到了这个正趴在课桌上小憩的少年,就那不经意间的一瞥,我就觉得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好像全身的血液全部涌上头顶,耳朵里仿佛进了一窝的蜜蜂,一直忽闪着翅膀,左冲右撞得怎么也飞不出去,尽管高中毕业已经两年,但那日的场景至今想起来仍历历在目,阳光不温不燥,刚巧透过走廊的窗户斜射在他的脸上,映得他的脸好像比往日更加白皙,干净的不像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棱角分明的下颌骨上还残留着今早上没有刮干净的小胡子,头发乌黑,却如同茅草堆一样乱蓬蓬的倔强的在头上东倒西歪地野蛮生长。我就这样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他睡眼惺忪地醒来。
“你看我干嘛?”他懒洋洋地往椅子靠背上一考,“是不是被我的美貌所深深折服?”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并没有生气我扰了他的好梦。
“切。”我撇撇嘴,冲他翻了个白眼,回过身去。
“非常不屑。”他在后面小声嘟囔,听不出什么语气。
我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我怕我一头他就看到我发红发烫的脸,瞳孔撒大的眸子,还有那不知应该落在哪里的目光。
大概是我隔音效果太好吧,否则你一定能听到我如小鹿乱撞般砰砰的心跳声,隔着三千棵树,六百条河。
就这样,我们放了暑假,我带着你给我的十六年来的第一次心动与第一次面对青春期时的欢喜之情时的不安与躁动度过了那个格外闷热的暑假。我以为我们的故事就到这为止,就这样一别而过,因为我想我们必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永远都是女生的焦点,而我只是被物理化学逼得走投无路而选择了文科的无名之辈,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你对我的影响跨越了整个高中剩下的时光,以至于现在快四年过去,你仍是我不喉咙里的那块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鱼刺,如梗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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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年少时的欢喜|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