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乔木的儿童枪收到了。带闪烁的灯光和抖动的冲锋枪鸣声。我妈看了,说:“你小的时候,也有一把枪。你还记得吗?上好电池也许还能响。”
自然,我是记得的,而且非常清楚。
二年级的寒假,我拿到了成绩通知书。具体多少记不清楚了,反正我爸当时面露红光。要知道我爸对我的学习要求非常严格,要说苛刻都不足为过。有一次考试不理想,我爸大动肝火,打骂伺候,正在我一边罚跪一边抽泣的时候,他突然一脚踹了过来,我背翻进半米高的台阶下。想必那次对我的期末考试表现很满意,他当场兑现要奖励我一把机关枪。我很高兴,跑到商店花了五块钱,买了一把八音枪。通身黄色塑料铠甲,额头贴有雄鹰之眼,扣动扳机轮番播放八种音乐,枪口闪动着魅蓝的光。
鉴于如此来之不易,我自然是爱护有加。平时拿出来只敢给小朋友看看,每次把玩之后都擦得锃亮,然后把它藏在衣柜里,层层包裹。三年级,我就这把枪写过一篇作文,有幸作为优秀作文在班级面前念出来。这把枪成为我小学里最珍贵的玩具。
多年以来,这把枪都是我爸送给我的明星奖品。很多次,父母,尤其是我爸,都把这把枪作为我的激励,暗示我曾经多么优秀,你现在也得努力才能保持住。直到大学都是如此,尽管相隔千里,电话上也不忘时常敲打。这些耳提面命,随着我爸去世,终于成了我再也听不到的谆谆训诲。
我想,如果我爸还活着,今天他一定也会提起这把枪。一把枪,凝结了一家人此生高亮的时刻,紧紧锁住了一段记忆。
此时,那把枪,依旧待在衣柜的某个角落。也许,上电池还能发出八种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