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有一种感情叫姐弟情深

　　前些日子回老家，因为行程安排紧张，没有办法去探望已经71岁的大舅，便打电话把老人家请了过来。

　　外公外婆生育3女2男5个子女，母亲排行老大，二姨一岁多夭折，幺姨十多岁暴病身亡，幺舅活了64岁，两年前因喉癌去世。

　　身为父母的长女和姐弟中的老大，母亲一直很疼爱两个弟弟，他们的任何事情，哪怕一点小事，在她眼里都是天大的事。2017年底，幺舅查出喉癌，正在安徽合肥帮小妹照看孩子的母亲很着急，一直嚷嚷着要回去看看小弟娃，但又牵挂小外甥的学习生活，迟迟没有动身。

　　2018年6月中旬，得知小弟去世，母亲非常痛苦。我和大哥赶紧请假，陪母亲回老家送别幺舅。等待下葬的那几天，除了安排小弟弟的后事，母亲还要操心大弟弟和小弟妹的养老问题。

　　大舅一生未娶未育，曾经长年在新疆打工挣钱，帮幺舅养育2个儿子。如今，大舅一个人在老家生活，所幸身体尚可，心态很好，成天乐呵呵的，像是没什么愁事。

　　11月2日晨，陪母亲在老家的乡间公路上散步，不知怎么就唠到了两个舅舅。

　　母亲讲，你读书的那些年，家里经济负担重，你每年的学费，都是找你幺舅借的，并且只借不还，直到你当兵后把你养的那些猪卖了，挣了一些钱，我一次性还给你幺舅一万三千多元钱。我记了账，总数就这么多。你幺舅只收了一万，说那三千不要了，存在那里应急用。

　　这些事，之前母亲从未提起，她只是一再提醒我们要善待两个舅舅。

　　母亲的叮嘱，自然要往心里去。自打军校毕业开始挣工资，时不时的会给两位舅舅和幺舅妈买双保温皮鞋，每次回老家都要登门探望。2018年8月，我邀请大舅到石家庄玩了一周。

　　考虑到大舅年纪大了，11月2日晨，我向母亲建议，你们两姐弟可以考虑住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我们这些后人也便于照顾。

　　母亲很高兴，马上表示同意。

　　2020年11月13日晨草于山东曲阜

　　十三

　　按照算命先生的说法，谭世英、谭世模、谭世红三姐弟都是幸运儿。因为他们全都出生于农历九月，而生日在这个月份的人大都比较幸运，无形福报多，常遇贵人相助，偶尔遇到麻烦也会逢凶化吉。

　　读过两年高中、早早加入共产党的谭世英自然不信这个，后来分别改名为谭长发、谭长元的谭世模、谭世红兄弟，多多少少有些相信算命先生的说法。

　　其实，姐弟三人的生日中，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排行越靠前、生日越靠后，整个来了个倒序或倒装。

　　姐姐谭世英一九四〇年农历九月二十五日出生于开县铁峰山双丰人头山；大弟弟谭世模一九四九年农历九月十六日出生于双丰楼房沟斗笠坡；小弟弟谭世红出生于开县岳溪区胡家乡插腊村五百梯，生日为一九五四年农历九月十五日。

　　另外，姐弟三人的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也隐藏着外人不怎么留意的“秘密”：英，模，红，组合到一起就是“英模红”。

　　这三个看似并没什么联系和深意的名字，其实都高度凝练和折射出了父亲谭万兴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当英模、代代红”，对于一名共产党员的儿女们而言，这是父亲多么朴实而又崇高的期望啊！

　　对两个弟弟后来被改名一事，谭世英非常不理解，并且一直耿耿于怀。那可是亲生父亲谭万兴取的名字，是父亲留给孩子们最好的礼物和纪念，怎么能说改就改呢？完全没道理嘛。

　　兄弟俩改名，是父亲谭万兴去世、母亲王志英改嫁后的事了。

　　丈夫谭万兴被活活饿死后，王志英本想在大女儿谭世英的协助下把两个儿子拉扯大，但家里没个成年男人，实在是太难了。尤其是大女儿一九六二年出嫁后，王志英彻底没了依靠，不得不考虑改嫁的问题。

　　出于对父亲谭万兴的深厚感情，结了婚的谭世英并不赞同母亲改嫁。她多次跟王志英讲：“您和两个弟弟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是您亲生女儿，又是两个弟弟的亲姐姐，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们不管？”

　　王志英也这么想过，但思虑再三，她还得觉得不能这么做。之前，自个强行让大女儿辍学，粗暴阻断和耽误了大女儿的大好前程，己经对不住谭世英了，现在她己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很快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哪能总往娘家跑、总管娘家的大事小情呢？自己曾经很自私，如今岁数大了，不能再自私了，得自个想办法解决家里没成年男人的问题。

　　也算是无奈之举吧，经多方衡量，当年己快五十岁的寡妇王志英，最终选择改嫁谭万兴生前要好的本家远房侄子、之前己两度丧偶、曾经在开县码头当纤夫下苦力的谭世贵。

　　为了两个儿子健康成长，王志英坚持不外嫁，而是要求并无亲生骨肉的谭世贵“上门”当“继父佬”，并且声明自己己无法生育，谭世贵要把两个谭万兴的两个儿子当亲儿子一样对待和抚养。

　　出于对家长温暖的渴望，对王志英提出的这些条件，谭世贵照单全收。他唯一担心的，是谭世英和谭世模、谭世红三姐弟反对。毕竟，从辈分上论，自己和三个孩子同辈，尽管并无血缘关系，但辈分在那里放着，曾经的兄长一下变为继父，搁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难以接受。

　　古话讲：云彩缝的日头,继父佬的拳头；下堂不为母,过继不为儿。对母亲想为孩子招“上门继父”一事，身为谭万兴、王志英夫妇长子的谭世模极力反对，当时年纪还小的谭世红尽管不明白因为什么，但见大哥反对，也跟着表态“不赞成”。可兄弟俩毕竟还是孩子，无法阻止母亲。

　　而王志英，也真怕大女儿反对，于是来了个先斩后奏，以最快速度让谭世贵做了“上门丈夫”。

　　为了便于理顺两个儿子和继父的关系，并且从字面上解决继父与继子同一辈分、名字中均带有一个“世”字的问题，王志英采纳了谭世贵的建议，分别给谭世模、谭世红找了个干爹，由干爹给干儿子改名。从那以后，“世模”改为“长发”，“世红”成为“长元”。

　　这一切，都是瞒着谭世英悄悄进行的。等消息传到谭世英那里，生米己经煮成熟饭，就算她想反对，一切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