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看齐物论,《齐物论》一说是齐物之论,一说是齐-物论。但不管怎么理解,前提是共通的,那就是万物是有差异的,我们看到的自然山水一枝一叶都是不同的,社会中的不同组织结构也迥然相异,即使外貌上看起来完全一致的人,都有不同的性格、心理、思维方式与体验路径,所以正是由于差异化的广泛存在,才更需要齐物的思想。
首先,齐是非,我们常常看到人们在争吵,即使人类文明已经发展到了21世纪,我们依然可以在各种场合看到激烈尖锐的争吵。大至国会、议院,小至街市邻里。争吵的双方或多方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事情应该按照自己的主张来进行。那么到底谁是正确的呢?
在庄子看来,是非的产生不在别处,就源于人的成心,也就是成见。
夫随其成心而师之,唯独且无师乎?奚必知代而心自取者有之?愚者与有焉。未成乎心而有是非,是今日适越而昔至也,是以无有为有。无有为有,虽有神禹,且不能知,吾独且奈何哉?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如果依据自己的成见作为判断的标准,那么谁没有一个标准呢?何必一定要了解自然变化之理的智者才有这样的标准呢?就是愚者人也是有的,如果说还没有成见就已经存在是非,那就好比今天到越国去而昨天就已经到了,这种说法是把没有看成有,如果要把没有看成有,就是神明的大禹尚且无法理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可见是非的产生是由于人的成心的存在,有了成心是非之分因而大盛,人们才会各执一端争吵不休,然而这样的由成心而产生的是非是确实的吗?就像庄周梦蝶一样,庄周是实在的还是蝴蝶是实在的呢?
庄子认为是非在本质上只不过是人们对事物的不同态度而已,这种态度的形成,在于人们根据自身的需要,将原本同一的事物割裂开了,用不同的态度去对待事物。然而庄子却并不把这种通常的看法作为理所应当的。
因为在《齐物论》当中他讲到:
夫言非吹也,言者有言,其所言者特未定也。果有言邪?其未尝有言邪?其以为异于鷇音,亦有辩乎?其无辩乎?……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
这段话是在讲:“言论并不像风的吹动,发言的人议论纷纷,他们所说的却得不出一个定准,果然算是发了言了吗?还是等于没有发现呢?他们都自以为自己的发言不同于小鸟的叫声,可他的发言跟小鸟的叫声到底有什么分别呢,还是根本就没有分别?道是被小的成就隐蔽了,言论是被浮华的词藻隐蔽了,所以才有儒家墨家的是非争辩,他们各自肯定对方所非的,而非议对方所肯定的。”
所以在庄子的理论之中,争吵与辩论是无法抵达道的境界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