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父亲微信给我发了两张图片,是有关近年来公务员数据分析及人员招聘的。
我草草看完后没有理睬。
十分钟后父亲给我打来了电话。
“刚刚发你的图片看了吗?”
“才看完,公务员不好吧,爸我不想……”
“公务员怎么会不好,你要当上以后就不用愁了,你去网址看看,能报名就给它报了。”
父亲打断我的话,语气不容置喙,我并不想争执,敷衍了两句,就挂掉了电话。
打完电话,我有些生气,还有一点难过,因为我的父亲,一直不知道我想做的是什么,我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在我印象中,父亲是严厉的。他说话声音很大,动怒时更像惊雷,因此我从来没有吵赢过他,
儿时我贪玩任性,不爱听大人的话,经常受到父亲的责罚,他没有动过手,可只要他一呵斥,我便会感到害怕,乖乖认错。
比起在母亲前的无所顾忌,在父亲面前,我行事循规蹈矩,我想这多半来自父亲的管束与威严。
高考结束选填志愿时候,我与父亲僵持不下,我想选旅游专业,而父亲则极力劝导我选择计算机应用,说是三五年后方便就业,父亲想的长远,他不遗余力的替我谋划未来,可他忽视了我的喜欢和选择。
这场战斗最后父亲没有让步,以我的妥协告终,我选择了并不喜欢的专业。
父亲强硬的态度,像是在我的心理埋了一根刺,拔出它或许要几个月,或许要几年。
后来一段时间里我非常讨厌我的父亲,觉得他专断迂腐,再后来我离家万里,与父亲只有过年时才能见面,慢慢地也就不讨厌了,时间潜移默化的推着我与父亲和解。
马克•吐温在一篇文章中写道“当我7岁时,我感到我父亲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当我14岁时,我感到我父亲是天底下最不通情理的人;当我21岁时,我忽然发现我父亲还是很聪明的。”
我了然,毕竟是父子俩,哪会有永远的矛盾,岁月会将误解冲谈,将伤痛一一抚平,岁月还赋予了我两个字,叫大人。
长大之后,我几乎不会再与父亲争吵,我在外求学,父亲很少打电话给我,偶尔会视频聊天,也就是聊聊日常,通话不超过五分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觉得我与父亲没有什么话好聊了,在学校碰到事,我习惯于藏在心里,一把锁上,一是怕父亲担心,二是怕因为观念不同而引起彼此不愉快。
父亲很少过问我的想法,我也从不曾对父亲吐露过心声。我深知我的父亲是爱我的,父爱深沉如山,可有时也让我喘不过气。
后来我仔细想,这也不全怪父亲,他不了解我,其实我也不甚了解他。倘若问我,父亲最爱吃什么水果,穿什么款式的衣服,喜欢什么电影,我都答不出。
昨天和父亲的通话,让我明白,我们父子间始终筑着一道高墙,随着长大,这道墙也越来越高了,我站在墙的一头,父亲就站在另一头,面对着面,相隔不到一丈,却互相看不见对方。
这道墙的两侧还站着天下无数对如我们一般的父子,一墙砖瓦就横亘在两颗真心之间,泾渭分明。
我想,为人父,为人子,都是闭着眼睛在白纸上画图过程,胡乱勾勒线条,涂抹色彩,呈现出来的画一定不是脑海中所预设好的。生而为人,谁不是第一次呢。
我不会依照父亲的想法去考公务员,但我会找个机会和父亲敞开心扉的聊一聊,和他说说我的想法,说说这么多年来我封存的心事。
如今我以为,父子今世今生一定要有一次赤裸的谈话,就像在澡堂子里一起脱光了衣服,不必遮羞,也没有父子之别,纯粹是属于两个男人间的谈话,越早越好。
无论为父为子,有些话,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