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火车离开县城去报到的那天,面对生活了四年的县城,他真想高声啊叫:再见了,县城!你是我梦中的地方。没想到今天,他又为能在这座县城生活而奔波,不知道是他欺骗了其诚,还是县城愚弄了他。他感到很苦恼。其实,如果没有当税务局局长的表叔,没有这个还能攀上亲的门儿,他也就不会有这个奢想,自然,也就没有了这烦恼。可恨的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家有这门子亲戚,都一致认为他留城是不成问题的。如果他留不下,肯定是为人不好,或者是不会处事。可他并不想让村人那样认为,要不,老实巴脚的父亲也绝不会低三下四地来攀这门多年不走动的亲戚了。可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强,有的人背着猪头还不一定能找着庙门呢。至多是希望的肥皂泡爆裂,留下看不见的遗憾。权当是人生中的一段插曲,只不过是调子悲了一些。别把它当作主题歌,也是蛮能调剂记忆的。他已走到了铸钢厂门口。打听了一下门卫,找到职工宿舍,林希光刚好歇班,没有回家,在宿舍里呆着。老同学相见,自然很是亲热。时文锋和林希光是初中同学,三年一直是同桌,要好得很。林希光初中毕业后考入技工学校,然后进了铸钢厂,已经三年了。这两年,厂的效益也不好,老是发不下工资来,还不断地集资,这一阵子,也想捣鼓着调个比较好的厂。
林希光拿烟让他抽,他拿出从表叔家带来的红塔山。一人一支,剩下的给了林希尧。林希光说:"今晚上咱哥俩儿到外边小饭馆去撮一顿,好好地聊聊。""不用了,今中午才喝了。"他说。"那可不行。好不容易聚一回会儿,说什么也得撮一顿。"时文锋知道他的脾气,便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