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医流着眼泪上了车。
汽车缓缓慢行。小医心里也流一趟血。她软绵无力坐椅上,塑料袋装着几件衣服也随手被放在脚旁。
她要离开了学校,再与学校无缘,才读完小学,就被迫踏上打工的生涯,内心一阵一阵悲鸣。
这个悲不但为自己,也为自己母亲。
她对母亲说要读书。她母亲说你有钱你就读。她黑着脸几天不与母亲说话。母亲生气对着她房间大声哭诉:“是我不给你读书吗?我哪里来钱?二妹三妹弟弟都要钱读书,为你读书,我找过你爸,他躲着我,我蹲在那游走几天几夜,他见到我就跑,他赚钱给那狐狸精,你要读书找你爸要……。”
小医趴在床上收紧着挙头。
你不是要儿子吗?弟弟就快六岁了,你五年都没回过。你要生却不养,你不配做父亲,不配。小医捏着挙头重重锤打木板床上。
晚上,小医走到大伯家。问大伯借300元。小医从小懂事,大伯心疼小医,疼恨不负债的弟弟,但说弟弟不听,做哥哥的也是无奈。
这几年来,他一家都是不计较帮弟媳扯大这四个孩子。他问都不问小医要钱做什么?就把帮电局收村里的400元电费给小医。
小医拿着胶袋收拾两件衣服。她不想等了,就快要开学了。她要亲自问问她父亲,是不是不要老婆,就连仔女都不要了?她要听到他亲口回答。
第二天早上,她妈在厨房拿柴火往灶黑洞口里推,正在煮早餐。她对着她妈背后说一声“等下我找我爸要钱去”。
她妈愣一下,转过头看看小医。“阿妈煮两个鸡蛋带上车吃吧!”她妈到鸡窝里掏出了两个鸡蛋,洗洗放锅里煮。
吃完早餐,小医母亲推出破旧自行车。呼叫二妹英子看着弟弟。英子读五年级,都懂事了,什么都不问,眼泪汪汪去拉扯弟弟。弟弟“哇哇”哭着要跟着去。小医走过来抱着弟弟,将两个鸡蛋塞到弟弟手里,坐上自行车。妈妈在前骑着,越过一个一个小山坡,山路陡峭 颠簸 。不堪负重的自行车“吱咔”响得更鸣长,似哀哭,更似这两母女的心。
来到车站,她妈塞给她一张纸条。她明白,她也是这样打算。她昨晚也去了邻居家,问邻居要她女儿的工厂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前段时间邻居女儿回来,说她的厂在招人,厂很大,很多订单,晚晚都加班,加班一个小时1元,厂在招人,未成年工资少一点,加班就5毫。
她来到父亲的城市,她知道父亲和那狐狸精住的地方。父亲几年没回去,村里有些风言风语,她去打听到地址,她叫母亲去找父亲回来。母亲带着弟弟去了。
几天后,母亲带着弟弟回来。母亲回来什么都没说,经常抱着弟弟流眼泪。小医不敢多问。后听村里人流出,说母亲蹲着小区门口,抓着父亲和那小三。母亲要打小三,被父亲拉着护着,父亲急起来还推了母亲一把,摔在地上,弟弟在那哇哇哭喊,父亲也不拉一把。小三嚣张骂母亲“黄面婆,不看看自己的样,你有本事叫他回去,你打我做什么?我也没捉住他。”小三扬长而去,父亲骂咧咧赶着母亲,小三走远后,父亲躲闪开。母亲在那蹲几天,也遇不到父亲。那小三是还是一个老师,离了婚,带着一个儿子。小医相信村里的流言是真的。她就想问问父亲,是不是要养别人的孩子,不要自己的孩子?
她到父亲城市的小区,这里高楼大厦,她有点木了,分不出方向,在这兜兜转转,找到一个入口,问保安,保安摇头称不知。小医只好像母亲蹲在门口等。等一天也不见到父亲。再问保安,保安告诉她这小区还有三个大门口。小医忍不住“呜呜”哭起来。保安了解情况,问小医有没父亲的照片。小医拿出爸妈结婚证。保安跟小医说,这个男的经常从西门出入,你去西门找。小医来到西门,累到坐在门口旁,想着今晚如何过夜?从想来找父亲那晚开始,就没合过眼,又困又累,口袋钱不多,想着今晚如何过夜?小医拖着疲倦双腿继续走,走进网吧,叭着桌上呼呼大睡。
睡醒时,天刚刚亮,路上就许多人行走了。小医急急忙忙走到小区西门。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见到父亲穿着干净,牵着一个三30多岁女人的手出门,不说多靓,打扮起来确实比母亲光鲜。涂着火红口红,电着大波浪的金色头发,穿着超短连衣裙,那屁股翘翘,走路一扭一扭。小医暗暗地骂着“正是鸡婆”。
小医在背后叫着父亲名字。父亲和小三转过头来。父亲眼瞳孔一大,后慢慢缓过来,低着头对那小三说些话,小三独自走开了。小医走过去。小医父亲不问小医,也不出声。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小医忍不住开口了“我们读书要钱,你不回去可以,你给钱我们读书”。
“我没钱”
“你出来工作这么多年,你一分钱没寄过回去,你没钱?”
小医父亲沉默不语。
小医生气说“我们读书怎么办?你想过我们没?是不是你要别女人,儿女都不要了?”
小医父亲还是不出声。
小医急了“你说一句话,我要你亲口说一句话,你想怎样?”
小医父亲被再三追问,他平静地说“你和你妈不要再来找我了,你们好好过你们日子,你们想怎过是你们的事,不要来打扰我,我没钱给你。”
小医不敢相信这些话出现一个父亲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