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应该是每一个年轻的人心里都曾出现过的一个梦想。或者只是一丝负气的情绪,或者是想要去拥抱自由的气息,不过有的人选择执行,有的人选择退却,还有的人选择想象,只是无论如何选择,时间到了,我们总会开始离开家,走出大门,迎接未知的未来。
记得年少的时候,大概是十来岁的年纪,有一次和父亲闹了矛盾,于是一气之下,我跑出了家门。沿着熟悉的方向,走在走惯的道路,迎面的风景擦肩而过,我的脸上流下了眼泪。我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唯有一个念头,就是不愿意再见这些平日里见惯了的人、事、物。
年轻的身体总是充满力量,负气的心情更是越发坚决,虽然看不见前方的未来,但沿着道路的右侧,总能找到停歇的地方。我是这么想的,并不考虑中午还没有着落的午饭,也不考虑晚上睡觉的木凳会在何方,负气的情绪占据了我的胸腔,其他的东西暂时都不在考虑范围。我像一个旅人埋头赶路,直到熟悉的方向出现了分歧,走惯的道路走到了尽头,我微一迟疑,迷惑间就被一只饱经风霜的手掌从背后拉了回来,我靠着她的怀里,就像小鸡躲在母鸡的翅膀下面,躲过了命运这只无常的老鹰,半推半就地被拉回到了这个熟悉的世界。
这一次的离家出走,因为发生的时间比较早,持续的过程也不长,只能算是一次失败的、不太圆满的经历。我却没有料到,六年以后,背着大包小包,坐着一辆客车,自己真的开始了一次长达四年的“离家出走”。去上海求学的日子,是我第一次离开家门,对于我这个从来没有离开过村里,连镇上也只是去蹭了个边的上了六年初中和高中,这一次的离开,是真正的心理意义上的断开,仿佛有了一个缺口,在那里一直地空置着。
第一次去上海,是母亲陪我去的。我们忙完一切的手续,在大学校园的那棵大树下,绿树如荫,仿佛可以包住我们两个人的身躯。这是一片阳光可以照得让人全身发热的草地,大家都没有说话。我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一刻的情绪,似乎还没有完全的跳出往日的情怀,感觉左右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不见,还是可以随时电话联系的,而且即将在我面前展开的丰富的大学生活已经让我有点神驰目迷,但母亲却已经意识到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会有一段多日的分别,她已经开始接受我们之间的距离渐渐地在不断拉长。于是,她的脸上仿佛拧开了水龙头一样,滚滚落下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我有点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幸好她很快地转身自行整理。
我们就这样,在我成长的道路上,从情感上和距离上开始一点点慢慢地分开。虽然中间放假的时候每次也都会回去,但是好像也确实疏远、陌生了一点什么。但是在读书的日子,偶尔会收到母亲托各种亲戚寄来的糖果和食物。我知道,这是她平日里存下来的,等待着一个时候,把它们全部拿出来,像举办一场隆重的盛宴一样。那时候,她眼含微笑。
如今,工作了,每周末回家,在外面上班的日子,似乎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离家出走”。我的心里从学业转向了工作,却仍然没有多余的空间去盛放这份日渐纤薄的亲情。每次来去匆匆,都是在电脑前面虚耗着屈指可数的时光。但是年岁渐长,偶然的时候,会想起在大学的时光,想起那一棵大榕树。每次想家的时候,就会到那棵大榕树下去坐一坐,闻着青草的香气,晒着温暖的阳光,就像多年前的那一个早上,母亲和我站在一起一样。
�事情。其实算来,是她在很多时候无声地教育、影响了我,并让我一生为之受益。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