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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同地同日出，却有不同的两个人

“慕子啊，”木木美忽然说，语气有些甜蜜，但是眼神淡淡的，好像隔着一层薄雾。木木美把手臂绕着李慕子的脖子，嘴唇贴在他耳边，不是要吻他，而是要对他说悄悄话。“慕子，你觉得你我之间有什么缺点啊？”

“缺点？？”李慕子很是诧异，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木木美会说这样的话，脸上的肌肉形成了一个圈，嘴巴张得老大，舌头都有些不听他的使唤。

李慕子望着远处的灯火。他和木木美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好多个小时了，难得的几个小时，幸福的几个小时，宛若进入幻境的几个小时。可是时间倏地就过去，李慕子多想这段时间持续几天，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哪怕是一辈子，李慕子也是愿意的。只要能和木木美这样幸福地处在一起，他就没有过多的顾虑了，木木美就是他的一切，木木美就是他的全部，木木美就是他的世界。可是每当他意识到了木木美的存在，当他的眼睛看见她的存在，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手，当他听见木木美细软的话语，他就确实感觉到木木美是存在的了，却是一种稍纵即逝的存在，一种一晃而过的存在，一种瞬间暂时的存在。李慕子就会心里颇不安宁，像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很远很远，那是他和木木美居住的地方，李慕子真想把那个地方称为他们居住的城市。因为来到莹山，感觉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离开了那个灯火通明的世界，离开了那个夜晚比白天更明亮的世界，离开了那个人流穿梭车来车往的世界。到了这里，只有安静，微风吹过草丛都会发出声音。到了这里，只有快活，做这里的一只虫也比做那里的一个巨人都快活。到了这里，只有自由，星空给人更多渴望，还有不多的几个人，简直就是一个人间乐土。

“是啊，你不觉得你我都是有缺点的人吗？”木木美说，用另一只手将李慕子的眼睛蒙住，说：“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比我还美吗？！呵呵！”

“没有了，只是你我住的那个地方，感觉那个地方好遥远啊，虽然我们过来还没有一个小时，但是感觉已经穿越了时空。我们似乎……似乎我们都不是活在现实世界的人。”李慕子说，把木木美的手拿下，木木美也并没有反抗，只是把脸蛋贴着李慕子的脸蛋，并且不时咯咯笑着，李慕子感觉得到她颤抖的脸上的肌肉。

“可是这于你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是因为一个城市而存在，而是一个城市因你我而存在，对吗？”木木美说，用脸蛋摩擦着李慕子的脸蛋。李慕子忽然有点反感，都多少岁的人了，还玩这种游戏？！不过这毕竟也是木木美的一种爱意，所以李慕子并没有拒绝，也没有说出口来。

“太夸张了吧！”李慕子说，和木木美互相用脸蛋摩擦彼此，不时偷偷吻她一下，两个人的嘴唇就像两只相互嬉戏的蝴蝶一样，时不时碰在一起，李慕子说：“应该是这样的啊，我们的存在和这个城市无关啊！城市存在着，没有了你我，它也一样存在着，和你我无关啊！而我们只存在于彼此的心中，你的心中有我，我的心中有你，这就足够了，这就是所有的城市，这就是全世界。是吧！”

“那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好的啊，我有什么缺点啊？”木木美说，两人的嬉戏的范围越来越宽，从嘴唇到脸蛋，从脸蛋到额头眉际，再到脖子，再到肩膀，再到后背……最后两人疯狂了！

两人终于在一片赤裸的天空下疯狂了！！

过了一个小时，两人都靠着彼此，木木美的手臂斜搭在地毯上，已经没有力气，连动动手指都觉得疲劳。身体像一个洋娃娃一样靠着李慕子的肩膀。而李慕子双手自然下垂，但是眼睛依然执着地望着远处的灯火。

那灯火于他似乎是个谜语！

可是他猜不透这谜语的谜底！！

“你到底在看什么啊，慕子？”木木美轻轻用力扯扯他的脸蛋，说：“我美吗？”

“当然美了！”李慕子说，依然看着远处的灯火。到了这个地方，李慕子似乎才把那个地方看清了，他才真正地了解了那个世界，以前他不了解的那个世界。可是他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哪怕是在心里偷偷地用语言表达，他也是不能做到的。他只是有一种感觉，一种模糊却又清晰的感觉，一种深刻却一下子就能够感觉到的感觉。

“我要你看着我说！”木木美说，用手去扳李慕子的脸，可是李慕子假装强硬了一下，待木木美松手了，他自觉地就把脸扭过来，鼻尖碰着木木美的鼻尖，说：“你本来就很美的，美得如诗如画，美得让人难以自拔，美得让人忘却了尘世，只想和你一切超越时间超越空间，只想活在一个只有你和我的永恒的时空。”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花心——啊！”木木美说，用温柔的话语挑战李慕子的逻辑极限。

怎么可能呢！！李慕子心中大喊，不自觉念了出来，可是吐词不清，木木美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是什么。李慕子只是觉得奇怪了，花心？！！这个词怎么也是形容男人的吧！怎么能够用在女人身上的！！再说了，这个词对于木木美也是不合适的啊，她怎么会花心呢！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慕子？”

“你本来就不花心啊！你这么忠诚的伴侣，一定是一个从一而终的女人，一定是一个一生都值得相守的女人，一定是一个可以一辈子相互扶持的女人。你一点都不花心的，怎么会这么想呢，林美？？！你难道也有病态的幻想吗，不可能吧！我知道你的想象力丰富，但是你的想象从来都是合乎逻辑有条有理的。你这是怎么了？”李慕子说，看着木木美的眼睛，才看见她眼里的深深的担忧和纠结。这似乎是她压抑了很久的话。可是这更莫名其妙了！

“你的话可真多！”木木美只轻声说了一句，但是她确保自己的话语李慕子能够每个字都听得清，每个字都不会落下。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林美？！没道理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啊，可是明明没有发生什么事啊，我们天天都在一起的，明明就没有发发生什么啊，我天天都看着你呢！”李慕子说，越来越感觉莫名其妙，以至于，他觉得自己说话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虽然他也分不清楚哪个地方莫名米奇妙了。

“可是……可是我一直担心，我们看见的那朵紫星不是一个坐标位置的。——你看，慕子，那是什么？！”木木美用手指着远处天空，在天空最远的地方。其实在木木美喊话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天边的惊异的事情。

此时的天空还是繁星满天，星星始终都是如开放的花朵一样，头顶的那颗紫星也一直眨着眼。天空就是赤裸裸的夜色。可是远远的天空，正东的方向，升起了一轮红红的太阳。这是朝阳吗？为什么繁星满天？！而且太阳上升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大约五十倍。没有一会儿，太阳已经跳出地平线。而且两人都注意到了，那太阳不一样的地方，在太阳水平的那根直径左右的位置，有一条黑色的细线，曲曲折折，粗细不均匀。这还是太阳吗？！！

“怎么了？！”木木美说，李慕子感觉她的话越来越无法解释，她觉得自己碰到的景象越来越无法解释。

“这是凌晨三点钟太阳！”又是那个沧桑的声音，从身后的草丛中传来。木木美立马爬起来转过去看，却只看见寂寂草莽。“你是人是鬼啊？！”木木美大吼，但是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没有回话。

木木美等了好久，等那人再次说话，但是那人的声音迟迟未来，木木美也没有见到人影，索性坐回去了。

“坐着别动！”那个声音又传来了，木木美悠着点了，你叫我不动就不动了，那个声音接着说：“我是这里的不存在的精灵，却一直活在这人间。我只存在于人的身后，所以你是看不见我的。我已经有五年没有说话了，因为只有碰见最纯真的爱，我的声形才会复活。而你们就是了！”

木木美抬头看了一眼紫星，却一下子低下头，却不敢回头去看那个不存在精灵。

“那这个日出有什么特别的意味没有啊，精灵先生？”木木美说。李慕子有种嫌她话多的感觉。

“这个日出是两面的，东方西方同时出现，叫凌晨三点同映日出。有一面是镜子，是虚像。你们中只要有一个人能分辨得出哪面是虚像，你们就会进入永恒，你们的爱情也会进入永恒。”沧桑的声音消失了，李慕子和木木美都等了好久，才断定那人彻底消失了。

“神经病啊！哪里有什么永恒啊！”木木美勃然大怒，站起来抓起一把草往后面的草丛扔去，可是只刮起了一阵大风，将草吹落在木木美的脚跟。

“啊哈！原来你真的不相信永恒！原来你真的很花心！！林美——！”李慕子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话是玩笑话还是当真的！

“神经病啊，这里一定有人捣鬼的，一定有人捣鬼的！”木木美说，看看四周，照他说的，凌晨三点，附近几乎没有人。可是木木美却感觉自己中了邪似的！

“原来你真的是个花心的人，林美，你根本就不相信永恒，正如你所说的，你就是一个花心的人。你的心里恐怕不止一个男人吧，你或许还念叨着别的男人吧！真是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还想着别的男人，我天天和你在一起，都没有察觉，你可真够高明的啊！你是不是还想着你的那个水淼啊，那个畜生！”李慕子说，认真了。

“不是啊，慕子，这里一定有什么人在捣鬼，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魂或者精灵存在的，根本就没有东西，是不是谁在用腹语吓唬人啊，这半夜三更的，这草丛萋萋的，谁他妈的在捣鬼，给老娘滚出来！”木木美说，怒气一字比一字盛，但是腿吓软了，只能靠着李慕子。

“这和鬼魂无关，你自己说的，你不相信永恒的，你自己不相信的！”李慕子说，虽然两人挨着坐，但是任何亲昵的举动都没有。

“我一定能看出来哪轮朝阳是镜像的！”木木美说。不停地来回扭头，在两轮朝阳之间做对比。红是一样的红，上升的速度也是一模一样，木木美试着去比较大小，丝毫不差。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中间那条黑色的线条了，那条线一直在变化，似乎一条虫在涌动。可是过了一刻钟，木木美也没法确定哪轮朝阳是镜像。

“应该是东方这边的吧，慕子，太阳都是从东方升起的。”木木美没法，只能推论。

“可是此时是凌晨三点，再说了，精灵不会弱智到这种程度的。”李慕子冷冷地说，也看着朝阳，但是没有扭头，他也想通过东方的那一轮，分辨出来，哪轮是镜像。可是他也无力了！

“那正确答案应该交给谁呢，精灵也没有说啊，慕子！”

“别叫得这么亲热！”李慕子说：“交给你自己的心。”

“混蛋，你给我出来，中年人！”木木美大吼，却连回声都没有听见。她再仔细瞧朝阳，瞧了又瞧，瞧了又瞧，依然无果。

突然凌晨三点同映日出消失了。

此时刚好凌晨四点。

“你还真的爱我吗，林美？”李慕子的话冰冷，但是敏感的人会感觉到一种地热。

“李慕子！！慕子……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百分之百，不，千分之千，不，就算精确到十的九次方分之一，也是绝对的，绝对真心。我只是害怕，慕子，我是心里真的害怕，我好恐慌，我变得脆弱了。你不知道，有几个晚上，为了不打扰你，我隐藏脆弱不眠不休。我就是怕影响你！我只是怕，慕子，我怕！真的，我怕！”木木美说，抱着李慕子哭泣，李慕子却塑胶模特似的。

“隐藏脆弱不眠不休？？”李慕子忽然举起手，用手掌拍拍他的头发说：“好了，你真是个傻瓜，小可爱！”
一首不适合唱给你的情歌（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