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如果要做这个判断，我们要分开，两个人留在镇子上，两个人去铁轨。”宣仪安马上说。

千里寻真指着孟晓云，“晓云和喜娃子留在镇上。我和你走一趟，随便查看一下那个现场。晓云你们观察我们以后，就在镇上随便走走，多了解一些情况，最好设法了解一下9岁到14岁的孩子，一共有多少，多少女孩，多少男孩。”

“行，这件事交给我。”孟晓云一口答应。

杜里大叔的太太，果然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多数是山林里的产物，还有那个叫Sound chestwood（鸣翠湖）的湖畔里的鱼。四个年轻人很开心，一再向杜里奇太太表示感谢。

饭后，他们和杜里大叔夫妻打了个招呼，走出了这座乡村别墅，说着话缓缓穿过小镇，朝镇西走去。一路上不断有小镇居民，很友善朝他们微笑。铁轨是在小镇西边穿过去的，他们走到镇边分手。千里寻真和宣仪安继续朝不远处的铁轨走去，孟晓云和刘三喜留在原地，等着测试目力。

当千里寻真走到铁轨上的时候，人影已经非常模糊。她朝着这边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孟晓云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她挥手的动作，却完全无法分辨面型，甚至男女都不能分得十分清晰。孟晓云也朝着那边挥挥手，然后和刘三喜折返回去。

走到教堂前的小广场，看见聚集着一些小镇上的男女，在那里闲聊天，还有几个小孩子在跑来跑去。这些孩子都不大，差不多在2-5岁的样子。

英国的城市化进程开始比较晚，所以哥特式教堂一般修在远离城市的乡间。教堂的规模一般较小，高度也较矮。为了修建高大形制的哥特式教堂，减轻高大屋顶的重量，英国人便采用木质的屋顶，如人字形桁架结构、托臂梁结构等，再在外部用石材或金属来覆盖。位于剑桥郡马尔奇地区的圣温德里达教堂被公认为是最为精美的木质屋顶哥特式教堂。教堂的屋顶为托臂梁结构，用曲形的梁托承接着悬臂梁大部分的重量。每个伸出的梁上都有一座木雕的天使，中间的一排天使悬于正中，两侧的两排天使则呈凌空展翅状，仿佛即将要高飞。

刘三喜把背着的画架打开，支在地上，又放了一张纸，开始画一幅素描，不仅有这座哥特式的小教堂，还有那些站在小广场聊天的居民，包括奔跑的孩子。当然这些都是背景，占据主景画面的，是戴着花凉帽，身穿碎花连衣裙的孟晓云。

那些聊天的居民，很快注意到了刘三喜在作画，渐渐有人走来，最好奇还是奔跑的孩子，纷纷开始绕着刘三喜的画架打转转。

这是临行前孟晓云的建议，带着画架去镇上写生，这样容易引起注意，也可以很方便与居民沟通。给他们画几幅肖像，是很好的沟通手段。

“Oh, the young man is a painter. He paints very well.（哦，小伙子居然是个画家，他画得真好。）”

“My God, this girl is as beautiful as an angel.  There's a church on the back, and all of us.（天啊，这个姑娘像天使一样美丽。背后居然画上了教堂，还有我们这些人。）”

“Are they a couple?（他们是一对吗？）”

“No, they're just brother and sister.  They were Chinese, two sets of siblings living in the old Dulici house.

（不，他们只是姐弟。他们是中国人，两对姐弟住在老杜里奇家。）”

刘三喜很快已经画完了。

有个大婶走上来，看看画架上的画，然后小心翼翼地问，“Young man, will you draw me a picture like this?（小伙子，你能不能给我画一幅这样的画像？）”

“Of course, ma 'am.（当然可以，大婶。）”

“how much does it cost（需要多少钱？）”

“No, you don't need to pay. Just stand there and I'll start right away.（不，不需要付钱，您在那里站好，我马上就开始画。）”

那个大婶站在了小教堂前面，刘三喜开始为她作画。

“Oh, he's willing to paint aunt Naga for free.（哦，他居然愿意免费给娜迦大婶作画。）”

“Yes, this is a kind Chinese boy.  I wish I could get a portrait.（可不是，这是一个善良的中国男孩。我也希望可以得到一幅画像。）”

他们就这样轻松地打开了局面。刘三喜免费为小镇居民作画，孟晓云复杂打听需要的消息，在那里和居民聊天。还有人去教堂借来了椅子，让他们坐着画。他们一下子成了小镇上最受欢迎的一对。热情的居民已经和孟晓云说定，以后可以轮流到家里做空，请他们吃饭。他们忙到黄昏，才被热情的居民送回家。

千里寻真和宣仪安，也差不多时候回来了。他们在客厅里用来晚餐，然后回到了三楼，再一次集中在小阳台上。

千里寻真问，“你们有什么收获？”

孟晓云笑嘻嘻回答，“收获非常丰富，喜娃子画了七张画像，不包括给我画的一张。”

孟晓云手里拿着那张画像，宣仪安拿过去看了一眼。

“栩栩如生啊，不过你们难道就是 去做了一下午画像师？”

“不，是喜娃子做画像师。我在和他们聊天。”孟晓云纠正。

“那一定很有收获。”

“这个小镇上一共有112个孩子，其中有23个属于婴儿，也就是2岁以下，不太会走路的都在里面。死了4个，现在剩下108个，其中58个女孩，50个男孩。这些数字不包括孤儿院的失踪的一个，这112个孩子，不包括孤儿院13个。”

千里寻真扬起眉梢，“你们果然收获很大。”

“还不止这些，我们还了解到杰娜家有三个孩子，她下面是一对双胞胎弟弟。杰娜的父亲喜欢酗酒，有家暴倾向，小时候的杰娜经常挨打。不过在一年前开始，他父亲不再打她，甚至有点怕这个女儿。他叫德里兰，是个扳道工。还有那个叫雅荻的女孩，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应该和杰娜差不多大，读书很用功，和姐姐完全不一样。雅荻今年7年级，属于差生。雅荻没有父亲，父亲在两年前去世，现在只有母亲和奶奶。”

“你们太能干了，居然只用半天时间，了解到这么多重要信息。”千里寻真由衷赞叹。

“你们去了这么久，应该也会有很多收获吧？”

千里寻真开始叙述他和宣仪安在镇外了解的情况。

他们走到铁轨上，已经发现其实这里离开小镇边缘，确实有点远。千里寻真看见的孟晓云他们，已经非常模糊。于是，她明白了为什么杰娜会那样反击休西斯的问话。因为真的没有这么好的眼力，可以在接近黄昏的时候，站在小镇边上，看得清铁轨上两个孩子的面容。不夸张说，也就是两个模糊的黑影。

他们沿着铁轨先走到了树林里。林子很密，里面生长着各种植物和菌类，还有一些松鼠兔子之类的小动物跑过。不过很显然，林子里并没有狼之类的凶猛野兽，应该是没有这方面危险存在的。

林子一直延伸很远，另一头则在鸣翠湖畔，在林子和湖岸之间，隔着一大片的草地。他们一直走到湖边，看见一条船，系在岸边，远远望去湖心有座小岛，岛上还隐隐约约有座房子，或者是个棚子？看来是可以划着小船去岛上的。

他们重新折回铁轨附近，又把那批旧镇的废墟走来一遍，重点查看了，资料提到的那处。也就是发现小贝西的断墙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