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落地窗前,明媚忧伤,灵感暴风骤雨般的袭来,而作家顺其自然地奋笔疾书。这是大多数人对他的误解。
其实,大多数日子里,他每天蓬头垢面,不愿开灯,一起住了两年的邻居都未必认识他,物业也只有在催促业主们缴费时才知道有这么个人。而他没日没夜地赶稿子,全年无休。
“如果鲁迅还活着,那他肯定也会拿起笔来如刀似剑,放下笔掏起手机刷天猫打折券囤零食的。”他对这种分裂式人格习以为常,尤其在为那些与自己政见不合或者价值观相悖的刊物专栏撰稿时,他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强烈到他开始抑郁成疾。
头几年还常常徘徊在饿死的边缘,现在情况好点了,他可以偶尔下馆子,也可以约三五好友一起哈啤,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高脚杯喝拉菲,千杯不醉,别误会他一直形单影只,再孤僻的人也有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还是适合大部分中国中产阶级。但是他觉得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似乎有双无形的手在扼住他的喉咙。以至于想出去旅行一次,都要构思各种理由拖稿,一副机械键盘用不了两年就快被他敲废了。
“老子特么的封笔!再也不写了。”这种想法最近每隔十五分钟就会从他的小脑袋里冒出一次。而他每当这时只能抱头痛哭,以不被人误会的声调,他深爱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却常常令他痛苦,尤其那些网络上的空穴来风。他最怕看到自己天分不够不适合做诗人的字眼,毕竟他已经很努力。
昨天杂志社老板沐剑晨来过,呵斥他一部诗集写了大半年竟然只有寥寥几篇,言辞也颇为露骨,意象含沙射影,沐老板敏感地意识这些诗颇为消沉低级,而且序言还是那个靠炒作自带话题流量的所谓名作家小六所写,话不投机半句多,分开时两个人强忍怒火,不欢而散,他忘不了他老板临走前的惋惜目光,嘴角微微上扬,欲言又止,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变了,以前的你是最恨小六这种人的,现在却和他为伍,你不知道小六他已经人设崩塌了吗?我不知道他到底答应给你什么,而这一切你完全可以靠自己的一双手去创造获取。但是如今什么都没了,以前的你肯努力,又才华横溢,至少我印象中的你,一直有独到的想法,为梦想坚持,现在的你着急什么!……如果压力大,你可以放弃,这部诗集我们不出版也罢……”他关上了门,门外传来沐老板的声音,他假装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