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过了霜降,周末的一个大工作就是把秋天的衣服翻出来,把夏天的衣服收进去。这是践行断舍离生活理念的好时候了。
总有一些衣服被毫不犹豫地提到楼下的衣服回收箱里,也有一些会先装在一个大袋子里,放在哪个角落里等上几个月,再带出家门。但,有一些衣服,不会再穿,但,总不会丢。每年翻出来,洗一次,晾洒好,再收起来。
我有两件衣服是收了多年了,一件是蓝色的中款羊绒大衣,亮蓝亮蓝的,大披领,A字版,面料同质的包扣。还有一件是白色的碎花羽绒服,外面还包着一层透明的面料。两件衣服,母亲都认为我穿着漂亮。少女时代,母亲会在假期带我去镇上买衣服,我们两个总是高兴而去,懊恼而归:当娘的要买那件,作女儿的要买这件。不论最后听哪个的,总有一个不高兴。到我参加工作后母亲都很少认可我的衣品, 独只有这两件衣服,是母亲当面说我穿了好看的。现在母亲离开我多年,只要这两件衣服留在我的衣柜里,我就可以想象我还站在母亲面前,转着圈问:“姆妈,这件衣服,好看吗?”母亲目含笑意“:这件就漂亮呶。”是的,这两件衣服在,我就能感到母亲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我,满意,赞赏。
衣柜的抽屉里还收着一条白色的厚围脖,很长,我觉得太少女范,一直没有戴岀去过。这是刚上大学时的周迈小姐姐织给我的,有六七个年头了。听说也是她的第一件手工作品。作为她的姑姑,我多年以来使用硬的手段来表达对她的关心:小时候管她做作业,踢过她的屁股;总是念如果不认真读书,女孩子以后就会如何如何吓她。虽然把她吓进了大学,她不会在我面前撒娇,有时候还表现得很倔。我对她的倔有种牙痒的无可奈何。收到这条围脖后,我整晚没有睡着: 一种前所未有的愧感压着我。孩子长大了,感受到我对她的苛严下表达的爱,可是,我没有用带着爱的方式去表达。作为长辈,我带的更多的是责任去管教她。我其实是希望自己做个可以任她撒娇的姑姑的,但我错过了。这条围脖提醒我,以后要带着这份觉知,用爱的方式表达对晚辈的爱。
是的,爱,唯有爱,不能断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