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人们通常对孩子的教育，包括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四至五年大学，至少十六七年的时间。这期间，孩子们都要与老师接触、打交道。
若是遇到素质差的老师，或是赶上老师心情不好，孩子就倒霉了。
我，就是这样。
父亲也是教师，我上初中的时候，父亲就在我就读的学校工作。但即使是这样，也免不了我被老师欺负。
那时的我，其实算是一个好学生，听话爱学习，不调皮捣蛋，成绩位于班级前几名。大多数老师对我都很好，但少数老师却不惯着我，使我初步知道了人心的险恶，也尝到了自尊心被伤害的滋味。
家里穷，没有自行车，上学放学只能步行，学校离家一公里多，有时免不了迟到。
一个冬日的早晨，家里吃饭晚了，完后去上学，到校后迟到了，同学们和老师已经开始上课。语文课，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我在门外喊“报告！”，门内明明听见了，语文老师却没反应，不答“进来！”，就像没这回事一样。我只好站在门外等，足足站了半节课，他才让我进教室，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狠狠地讽刺挖苦我一通。
印象中最深的，就是在教室门外，透过玻璃，能看见屋内热腾腾的空气，能听见屋内的说话声。
细细想来，那是1994年冬，学校位于中国东北的农村。那时我十二岁。
这个老师很狡猾。那时学校教学条件差，学生学习英语，连一台录音机都没有。期末考试，考察英语听力，需要录音机播放磁带，这是背景。
课上，老师说话了：“哪位同学家里有录音机？请举手！”稀稀拉拉的有人举手，我也是其中之一。
当时的农村家庭，经济条件普遍不好，有台录音机也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我以为老师在搞什么社会调查，还乐滋滋的。
老师指了指我：“明天将你家录音机拿班里来，考英语听力用一用！”
回到家，父亲听了此事，很不高兴：“你们班***（我的同班同学，校长的儿子）家里就有录音机，他家就在学校里住，怎么不用他们的？”，我无话可说。
第二天，我提着录音机吭哧吭哧地走了一公里，带到学校，手冻得通红。考完英语，费劲巴力地又提回家。因为是冬天，气温很低，录音机上的胶条冻得都翘起来了。
从那以后，家里的那台录音机好像也不怎么好用了。
该教师与我父亲一样，都是民办教师。我上高中之后，听说他为了转正还是什么评职称的事，与学校领导起了矛盾。领导故意刁难他，他气不过，在学校喝了农药，但是没有死。
快三十年了，他肯定也早已退休，不知是否还在人世。
相比于他，更气的是另一位教师，也就是刁难上一位教师的那个学校领导，当时他教我们物理。
一次课上，他提问关于凸透镜的一个知识点，先提问一个差生，答不上来。他很生气，将这个学生赶出教室，罚站。然后，他叫我回答，前文说过了，当时我的成绩还好，他肯定以为我能答上，给同学们做个示范。谁知，我也没掌握这个知识点，也答不上来。
于是，他将我也赶出了教室。
下一节物理课前，同学***问我：“这节什么课？”我答他：“物理。”他说：“是物理还是屋外啊？”，这句话，为什么几十年后我还记得呢？
其实我与***关系不错，作为班里学习成绩处于前列的同学，一直相处得很好，既是朋友，也是竞争对手。后来同时考入一所重点高中，又做了三年同学，但没在一个班。
初三了，各科老师们留的作业越来越多，很难全部完成。
又一次物理课，老师检查作业，发现许多同学未完成，大发雷霆：“你们不完成作业，不想学物理，那也不用听课了！”将没完成作业的同学都赶出了教室。
大概二十多个同学，那节课后，只要上物理课，都得走出教室。只好在校园里游荡，也可以找个角落温习功课，只是不能在教室里，不能在他的课堂上。
印象里，不能在教室里上课的情形，大概持续了两个多星期。估计物理老师也撑不住了，宣布：下周物理课阶段测验，90分以上的可以重回教室，90分以下的，以后的物理课还不能进教室。
我努力复习物理，阶段测验正好得90分，重获在教室里上课的资格。
我沾沾自喜，过了很久，纳过闷来，分数也是物理老师自己判的啊！他只不过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罢了。
物理老师脾气很暴躁。有一次放学，我很口渴，冲到水龙头前喝水，恰好他与妻子用水桶在接水。水桶在下面接着，水龙头在上面流着水。也是我昏了头，竟将头凑到水龙头下用嘴去接水喝。当时同学们下课口渴了，都这样去喝水，因为那时大家都没有水杯，也没有矿泉水瓶子啥的。只是那时并没有物理老师在接水。
物理老师见我竟敢在他接水时半途用嘴喝水，勃然大怒，劈手给了我两个耳光！口中大骂：“***（我父亲的名字）的小子就这么次火（差劲的意思，我们那儿的方言）？”
我被打骂得腿直发软，尿都滴了两滴出来，下意识地立正认错：“老师我错了，老师我错了！”。物理老师余怒未消，还要接着打，妻子将他拉住了。
我懦弱，父母也懦弱，回家也没将此事告诉爸妈。这件事烂在了肚里。
十年过去了，2003年大学毕业。重回母校，物理老师已经是学校领导，过得很不错。
快三十年了，亲爱的老师们，不知你们现在怎么样。在这里，我不会诅咒你们，但是，我也不会祝福你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