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上过女子学校,写得一手好字,能背《增广贤文》、《弟子规》,会做对联,还会剪纸绣花做衣裳。跟着爹下放农村那些年,娘凭着一双巧手,成了远近知晓的裁缝师傅。
爹是个率性洒脱的文人,遇上高兴事,有钱能花到无钱止。为了拉扯大5个儿女,娘夜夜对着昏花的油灯,长一针,短一线,“哒哒哒哒”的缝纫机声,是我童年的催眠曲。有时鸡打鸣了,娘才上床休息,而我早在梦里走过了好几回。
我小的时候,还在家里阁楼上发现一口樟木箱,里面藏着的真丝旗袍高跟鞋、玉镯子银发簪,见证了娘那段华美的少女时光。有一件枣红色的丝棉旗袍,后来成了我的睡袋,一直裹到我上小学。
在那个满眼解放绿、工装蓝的年代,我是同学中穿得最好看的女生,夏季连衣裙,冬天格子棉衣棉裤,花布鞋,邻居家孩子的四季衣衫总靠我家周济。
娘说,日子再苦,也得把自己收拾干净利索,走出门就得有点精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