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往事
前几天,和儿子微信交流,他说很爱看我写的往事,说他的童年不丰满,没有那么多的趣事,我说那时也是挺苦的,只是没让生活压垮,苦中作乐罢了,
从记事起,感觉就是干不完的活,就是不喜欢家里人喊我的名字,只要喊出名字,后面肯定是安排的任务,小五,去烧水;小五,去摘绿豆,这两件事是我记忆中最不想干的事情,不知道那时为什么大人还要喝热水,还要下茶叶,我们整天只要渴了,就在水缸边上,拿起水瓢,舀上半瓢,扬脖灌下去,痛快地咋咋嘴,手麻利摸下巴的水,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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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来了之后,准确的说是奶奶从几个姑姑家轮流看大孩子回来后,奶奶以前是有自己的家的,而且还很大,后来,修建岸堤水库,蓄水后,奶奶的家就成了水库的库底,全部淹没到水里面了,再后来,奶奶的家就搬到了东桃曲,爷爷去世后,奶奶就去了姑姑家,无论去哪里生活,奶奶饮茶的习惯一直保留下来,冬天,老干烘{俗称的大把抓},夏天,绿茶,整天茶水不离嘴,烧开水就成了一件大事,也成了我最头疼的事,以前不像现在,电水壶,全自动; 茶道,烧水泡茶成了乐趣,以前的大水壶,三舀子水都装不满,小孩根本提不动,一般是大人给装满水,提到锅屋给放倒蛤蟆炉(自家用黄泥制的炉子)子上,给点着火,我就一把一把的续柴火,等开了再让大人来提。
奶奶年轻时开过店,现在吃住一体的宾馆,那时都叫做什么店,比如姓王叫王家店,姓李的叫李家店,我奶奶开店的就叫李家店,住的基本是盐贩及赶脚的(就是单人走路的,没有牲口拖带的行李,只有肩背、手提、担担的行李),像临近的刘家店和我家就不一样了,他家主要接待有牲口的商贩的商客,骡马到店后需要吃草料,粪便需清理,气味、卫生条件没法讲究,因此住店的就逐渐的分开了,有牲口的住刘家店,没有的住李家店,有些坐着马车来,让伙计和马匹住刘家店,客商住李家店,避免牲口的气味和夜间骡马的响鼻,相互合作的买卖,生意十分红火,在鼎盛时期,奶奶家的店还开着磨面访,用驴拉着的那种大石磨盘,门面房达九间,生意上红火,生活上也十分讲究,听母亲说,奶奶年轻时生活十分不一般的,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用烧水的壶煮一壶头鸡蛋,具体几个谁也没有数过,然后用戴在无名指上银色顶针(戒指)敲着蛋壳,将着整整一壶的鸡蛋吃完才起身,洗漱,那时不懂什么叫山珍海味,思想闭塞,只知道鸡蛋是世上最好的营养品了。吃完鸡蛋,开始喝茶,浓浓的大叶茶,那时的店也和现在一样,住店是提供早餐的,厨房里有很多做活的伙计(店员),也有专门供应茶水的年长伙计,茶水供应充足,只喝到通体冒汗才结束。
听说奶奶回来,我从内心里高兴,还迎出村多远,抱着奶奶的胳臂走回家中,在我家中生活因为人口多,奶奶的生活就没有以前那样滋润了,每天早晨只能喝一个热水沁鸡蛋,而且还是爸爸不喝了省出来给她喝的。沁鸡蛋,烧开水自然就成了每天必做的事,平时是奶奶自己烧水沁鸡蛋的,只要周日,就让我和弟弟烧水,而且下午烧水也总是等我们放学回来后,让我们烧,弟弟每次回到家,奶奶总是高兴的说“火头军”回来了,弟弟总是急忙放下书包,急速来到锅屋,坐在极矮的小木板凳上开始烧火,那时没有木柴,都是麦糠,烧火非常费时,没续上一把麦糠,都要用木棍左右在麦糠上面掠过,火就一层一层向下烧,火苗就烧的旺,若用力过猛,搅动麦糠过深,麦糠就将火苗埋没,火就会灭,冒出狼烟(很大的烟),即呛人又不开水,简单的一把两把烧火是乐趣,整天这样烧火就是受罪,有时阴雨连绵,麦糠潮湿,更是难烧着,呛人眼泪,久而久之,听着让我烧火就头痛。有时放学回来放下书包,就飞的跑出家门,生怕让我烧火,有时奶奶会问我姐姐,你大弟弟回来了吗,我姐姐说,早回来了,怎么没见呢,我姐说,早跑了,我就这么神速。躲过了多少次受罪。弟弟就不同了,来不及写作业,就被奶奶安排到锅屋坐在那个小板凳上了,一般得烧个三壶两壶才让起身,去坐作业。同样,勤劳换来的是无尽的赞美,奶奶处处夸赞弟弟,还时常得到一点小恩小惠,奶奶总是将手放在她穿的老式衣服偏襟的大褂底下,偷偷塞给弟弟一些好吃的,如:糖果、石榴、甜甜地点心等,弟弟也不舍得全吃掉,总是给我也留一块两块的,让我也拉拉馋,有时我也想,不就是烧火吗,再让我烧火我也去烧,还有回报,但又安排让我烧火了,我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