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明天》(四)军校生活

  我如愿的考上军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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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校管理非常严格,出入必须请假。每周一个班只有一两个外出名额。即使出去也就几个小时时间。冬天军训在寒风刺骨北风嗷嗷吹的日子里,站军姿踢正步。帽子被风吹的满操场飞。队干们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体验纪律严明,军事过硬的传统作风。屹立在寒风里冻的要死一动不敢动。那会儿怎么就那么老实听话,估计这一问题是我每位战友都曾想过的。

  地方学校军训只是几周时间,我们在军校每一天都是军训。没有自由时间。管我们的队干最高肩膀两个星,多数一个杠。那会我渐渐了解了军衔制。原来我们总后的朋友在这都是领导级别的。我们学校是师级单位,院长不过是大校。学校归总后卫生部管,管我们学校的所有领导基本都认识。在学校的几年里,迎来送往的首长们都是我在总后的熟悉身影。那时候几次想找关系,找他们通融。在军校,有个总后领导说句话就是王道!日子会好过很多,后来想到自己是来上学的,断绝了所有与总后有关系的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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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一次学校阅兵,我们院长开动员会。说是总后部长要来参观。我们苦训几个月。为了不搞特殊化没想总后这些朋友认出我,阅兵我没有参加。这事我只和我们陈队长说了实情。因为我是区队长,阅兵肯定我带队。我傻不拉几的在那和机器人似的走喊口号,主席台上检阅我的都是原来同事。算了,别丢人了。后来阅兵当天,来检阅我们的部长原来就是那位学画画,我给他当画童笔墨伺候的老头。人穿制服后就是精神,老头也瞬间成了将军。尤其级别越高肩膀上星星的含金量都不同,我们学员的肩章是个红牌,做工都粗糙。

  入学不久我被选为区队长,可不要小看军校里的区队长。这是学员里级别最高的职称。一个区队40人,相当于我们地方一个班。每个区队有5个班,每个班8个人。我们军医队分为男生队和女生队,我们队大概200多人。每天集合出操,上课下课必须排队,饭前饭后排队,晚自习排队。基本除了洗澡时间其余时间都是需要集体活动的。后悔过!哭过!但从没退缩过!第一年真的是太苦了!那几年里除了吃不好,睡不好,二十几个人睡一个房间。受管制和监狱管理差不多。区别在于我们还得面对各种考试!学医很难,当医生更不容易!

  第一次见尸体,是我们解剖课。说起解剖课不得不说起一个人。我们的解剖教员!我解剖课成绩是所有学科里最好的,解剖课考试我没全答完教员就暗示让我交卷子了。解剖学成绩好,完全因为我迷恋上了我们教员。个子不高,有点像杨利伟。我和教员有机会近距离接触,那就是每一次上课前站在讲台上给他敬礼。让全体学员起立,我跑到讲台前汇报人数。实到多少应到多少。偶尔有机会去教员办公室帮忙拿教具。我们的教具就是人的骨骼,胳膊,腿,头颅啊什么的。

  解剖书被我画的满满的,很多都是记录我们教员上课说过的话。有一次我们教员让我们所有人,给他写一句话。匿名的。我同学好朋友问我,写的什么,我说,我很喜欢你!我们同学哈哈大笑。说往届毕业生很多女生都被我们教员迷恋。她原来在护士队,她们队也有很多女生喜欢教员。这样分析来,男人的魅力不是相貌仅能体现的。解剖教员东北人,说起话来带着些许东北音。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那阵子真是对他迷恋,特喜欢见到他,见到他会心跳。时常他会叫我到办公室提前拿教具,每次去都心跳过速。考虑后来出现窦性心律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有一次解剖课,我最后留下锁门。同学都走了,就我自己,收拾完尸体标本关灯准备走。结果大门怎么都锁不上了。我们的标本都是真人零件,胳膊,腿,头颅,心肝肺什么的。可想我一个人和这些零件在一起是什么心情。那一刻给我吓得,别提了!难以言语形容!不时还有风吹动大门发出阵阵声响,长长的走廊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在咚咚咚风吹大门关不上的时候,一双手从后面伸了过来!吓死我啦!真的被吓到了。结果是我们解剖教员,他也看出来我害怕了。他几下把门关上了。我俩聊着天以往看来很长的走廊,这一刻短的不能再短。心跳,心喜,女孩子喜欢一个人心动的感觉。就这样享受着我的解剖课,很快,解剖课结课了,教员不再教我们。在最后一节课后考试时我很快答完,教员暗示我不用再写后面了。我们考试过了就可以,他大概一看就知道我学的怎样。后来最后一次去他办公室。他和我说我们写给他一句话的字条他看出了我的字。当时我脸一定红了,太难为情了。他说他也很喜欢我的性格,让我好好学后面的课程,我一定未来是名好的外科医生。我的手利索性格急。就这样我的暗恋结束在两个人握手后。我们结课后很少再见到他。慢慢的这个人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除了解剖课成绩,我的英语考试分数应该是在我所有成绩里排第二。公布分数的时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又一次电视里见过的情形在我身上发生了。

  英语考试怕不及格,我学的一塌糊涂。我是区队长啊,我安排考场座位,有意给自己安排前后左右都是和我关系好英语成绩好的同学。故事就发生在发考卷的时候,一张张从前面传着考卷。大概传了三四张的时候,瞬间我桌子上的卷子没了!真的是一下就没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一堆卷子飞快的散落在我桌子上。我们抓到作弊是被开除的。教室里好几个监考教员。我虽然安排了四周都是学习英语好的同学,但没想到要换考卷。其实,不换考卷有什么用呢,四周学习再好我也看不到,我们是AB卷,和前后左右都不一样。这位英雄就是周桠楠同学!也是我如今的好朋友!她趁卷子快发完调换了我俩考卷。就这样我很容易的看到周围人答题卡。紧张的把卷子答完不敢先交。考试的时候也非常紧张,怕被巡视的教员看出卷子把柄。趁人多交卷子的时候我也凑热闹交了。出了考场,我们陈队长第一个问我。考的怎么样,不行,我找教员去。我说,过了,不用找,肯定过了。具体细节只有我和周桠楠同学知道。最后听说我英语考了我们队第二。这个成绩真是吓死我了!

  校园谈恋爱的很多,我们军校还是十分严格的。男女生不在一个楼层住。没在校园谈场恋爱该是今生的遗憾。大学不谈恋爱什么时候再去心动,如果未来我的儿子女儿说大学里有喜欢的男生女生了,我一定让他去交往!这是心灵成长的过程!这种心动的感觉没有了想来不一定再会遇到!大学里有几个男孩写信给我,但因为自己是区队长不敢明目张胆的谈。也有过懵懵懂懂的开始,在抓别人谈恋爱的时候自己也在收小纸条。有两个男孩子还是让我记忆犹新的。一个叫小松,他画画的非常好。一次选修课,我们坐前后桌,他画了我的画像给我传过来,当时很惊讶,因为我也是学过美术的。看到那么像的素描瞬间对这个男孩另眼相看。因为他太帅气,从来没想过,我男朋友是这个样子的。他是我们学校篮球队里比较显眼出色的。小伙子东北人壮壮的,将近一米九的个子。他不是我们军医队的,每天我晚上查完床都要经过他们队宿舍。他都会在楼道里,看到过几次他在画我。也曾想过,也试图接触过。和他交朋友,可在心里还是排斥,觉得我驾驭不了这个男孩子。我内心缺乏安全感,我最怕的就是伤害,怕背叛。追他的女孩子很多,我知道我们即使开始也不一定有结果。就这样,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这次大学恋情。我们队还有一个帅气的男孩子,也追过我挺长时间,我挺喜欢他的眼睛。也是河北人,现在看来,我是注定要嫁到河北啊。那会儿心里想他家不在北京,我接受不了外地的同学,哪怕是在河北。就这样,随着实习临近我们也不在过多联系。

  军校给了我不一样的生活,与外界隔离好几年。人都傻了,除了学习学校里面这点事。与外界失去联系。原来*主任住在十五号院,离我们学校很近。那会儿我在学校他在总后机关里忙什么也不太清楚。他来学校看过我几次,给我买烤鸭。我们能吃上烤鸭烧鸡这是改善生活,如今回忆起学校的往事,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偶尔现在做梦还都是在学校里的事,紧张的归队,紧张的考试。醒来,原来是梦啊,真好!怕了学校失去自由的日子!

  在学校这几年很感谢我的陈队长,对我特别的好很是照顾!经常把我叫到她宿舍让我吃好吃的,陪她去逛街透透风。有一次,我大舅结婚,我们不可能有过夜假。我想尽一切办法想回家,装病吧,先斩后奏。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只要我想做的事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去做。管他呢,一个字,跑!我偷偷的把军装上肩章换成一杠两星,我们学员肩章都是红色的牌子。为了区分队干和我们,即使原来从部队考学来有军衔的也要戴红牌。我换上带军衔的肩章门卫小战士以为我是队干。偷偷的跑了出去。让同学告诉队长我得病了,去了急诊。就这样平安的过了一夜,顺利的参加了我舅舅的婚礼。还没等我主动回来就接到我们队长通知,让我当天必须归队,本想再修两天的我。很生气,她说让我今天必须归队,否则后果自负!最后补充了一句她有事找我!没办法我回去了,见到她以为要被罚被骂。她知道我回来让我进校门前给她打电话,我按她说的做了,没想到她来门口接我。带我来到她宿舍。拿出一张试卷,一看,这不我的生物化学考试卷子吗。正发愁过不了呢,她把卷子给我从教员那拿出来了,着急让我回来,其实是为了让我偷偷把卷子写上。过了今天教研组要封试卷。我的考卷是一张白纸,除了我的名字和选择题,一片空白。她给了我一本生物化学书,说试题答案都在里面。我看着书发呆,我说这怎么写啊,找不到题啊。给她气晕了。她说你瞎写别空着,刚要动笔画,让我等等她又跑到教员那拿出一份答的好的试卷让我对着抄。就这样我的生物化学顺利结课。学过医用化学生物化学的朋友都知道,不明白化学课最基本的,完全看不懂各种龟壳和方程式。从开课到结课我的医用化学生物化学书都是崭新的一页没翻开过。

  每每上生物化学课时,我都在埋头苦干,认真画我的漫画书。那会儿我的志向是要利用化学课时间画出一本源创漫画。记得有一次化学课上,我们教员突然说。你们那些说话的,睡觉的学学人家姜区队。姜区队认真的画了我一学期的漫画。当时别提多难为情了。

  发生在我和陈队长的故事还有很多,她因为一次我们队打架事件离开了我们被调到了301医院。我们队男生和仪器维修队男生打起来了,上百人打架你们见过吗,我们的同学都是整个区队排着队跑到人家仪器维修队打架。结果很惨,我们队同学被打的很惨,好多人头破了,还有被救护车送走的。后来被学校的战士和对面海军紧急调来的战士制止了。我们政委站在打架人群的桌子上,根本没用。我们队长离开只为说了一句话,学校给了她处分。她开会哭着和我们说,你们怎么这么傻啊,去打架哪有不拿东西的到人家地盘打。我们队男生冲进人家教室打架,结果人家拆了桌椅当武器。就这样这件事后,她走了。我们来了新的队干。

  如今她已经不在了,去年因胃癌离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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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队长人挺漂亮,但命运坎坷!父亲是老红军,她从甘肃老家来到北京,以前在基层连队,后来在军校带兵。她带过的学员成千上万。她的丈夫和孩子在车祸中去世留下了她自己。坎坷的一生,自己还得了重病!性格开朗,追求时尚平易近人的。临去世前还再为我的腰要做手术的事情联系医院。她离开我们学校后在304医院301医院任职。做事认真,不吸辛苦。事业蒸蒸日上,提了大校。春风得意的年龄生了大病!

  她最后走的也很体面,几次和我电话让我去看她。临走前一周还通电话,她说病情严重了,准备出院不想受罪了!经历了十几次化疗放疗。即使这样最后见她都是美美的,戴着漂亮的假发,大大的眼睛。我还和她买了一样的衣服。

  我和老公买了鲜花到家里看她和她聊天,没想到那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我说等你出院我就再过去看你,结果等来的消息是她走了。所以永远不要等,无论做什么事,爱一个人,你就勇敢的告诉他,哪怕没有结果,至少让他知道有这么个人用心的爱过他。让自己无怨无悔!想见面,就不要等,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远!陈队长走了,我少了一位好朋友,好老师!八宝山送别时,我哭了,她教过的好多学生都去了,上百人为她送行。有的人活着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永远活在我们心里!活这一世总该留下点什么,红十字方队,她带我们一起每天晚自习看。那会儿的我们不能完全理解里面的情节,日后看来,这就是毕业后的我们!有的到了最偏远最艰苦的地方,有的同学在西藏毕业到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有的去了可可西里,有的去了格尔木,有的在海上,天各一方。我们没有忘记最初的誓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这是我们每一位医学生,曾经背诵过的誓言。

  记得有一次和我们陈队长出去吃饭,那会儿已经快毕业了,有我们学校政委,还有几个校领导。我说和队里请假结果校领导说不用,请了到复杂了。我们吃饭过程中收到通知,说队里查人点名,少我一个。我是区队长,点名我不在。罚我们区队所有人晚自习后在操场踢正步,直到我回来。回去路上我们陈队长说,算了,还是别回去点名了,直接回宿舍吧。那是我进学校以来第一次通过关系请假。

  曾经我们一个男队干,无数次的问过我,你什么关系,你谁的关系。我告诉他,我没关系,你得罪我就让你知道谁是我的关系。就这一句话保了我好几年。这队干极左的要命。我们军校里的学员很多都是家里人是军人的,有的都是我们机关领导的孩子。他怕得罪人问遍了我们同学,你谁的关系,你家谁是谁啊。有一次早晨跑步回来点名,我武装带里面的皮带开了,我动了下皮带不动裤子就要掉。他走过来对我说,你想死啊,再动我踹死你!他问我你什么关系敢这么牛逼。我当时就怒了,我说你踹我一个试试,踹了就知道谁是我关系。就这样,谁是你关系成了他询问同学的口头语。有的老实的被他吓唬,有的告诉他实情被他整治的。我面对这样一个军装打补丁,走路要走直角90度大转弯,极度视力的人从一开始就没好印象。他虽然也是我们队干,我从来没尊重没正眼看过他。这就是区别,有的人离去了,我们永远怀念,有的人活着你已经死去。得饶人处且饶人是我的座右铭,今天你是我老师,江湖再见那一天也许我是你老师。做人永远换位替别人想一想。逼别人的同时就是不给自己留退路。

  有句俗话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军校生活是我人生中一段最值得回忆的美好时光。在这里其实一切都是正能量,虽然极左但在我们人生观价值观寻找方向的时候,纯净了我们的心灵。我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转折。在这里我留下了太多汗水,泪水,欢笑。我们同学间的情谊不同于地方大学,我们是战友情。在这里我学会了什么是规矩,除了本职临床专业,更多的是磨练了我的性格和意志。我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应该说是从这一刻起建立的。我把自己送进了监狱一样的校园,从这里走出那一刻我的内心升华了。

  毕业了我匆忙的离开学校,身心终于解放了。想飞,想跑,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我自由了。走出学校大门那一刻。门卫值班的小战士和我说,今天出来不换肩章啦。哈哈哈,又一次脸红,他说你这次可以光明正大的戴上你这两个星的肩章啦。原来他早知道我是学员多次冒充队干混出去,只是没揭穿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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