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无意间走进一个不出名的小镇上,我沿着小路,自顾自地走着,在一个相对偏僻的小路上,突然听见附近传来的阵阵喧闹声,我走近一看是一家不大的酒馆。我好奇般地走进,看着周围有三两喝酒划拳的、有一个人喝闷酒的、也有两三个女孩围坐一起讨论的……我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不一会儿,店员便来询问我要点什么。我问道:“你们店的特色是什么呀?”“卤肉和自家粮的酒。”他看着我手里的菜单说道。我又问:“这个酒是怎么买的啊!”他说:“我们这里是按杯和壶卖的,一壶大概有四五杯。”“先来一杯吧……我看有挺多人点的豆腐丝,你给我来个卤肉豆腐丝双拼中不?”店员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道:“我们这里有大中小份,没有拼菜一说。”我尴尬地笑笑,摸着鼻子说:“那就一小份卤肉一小份豆腐丝吧……”店员走后,我拿出手机准备发点什么时,突然感觉到有几束目光投向我,我抬头看看,发现那桌姑娘们看着我,不知在说些什么。我对她们笑笑,就继续看向手机。当我往自己的旅游日志上打了几个字后,我的菜就上来了。我尝了几口觉得味道虽不错,但就是有点咸了。我问店员有主食吗?他说:“只有包子。”“行,拿两个吧。”说完就喝了一口酒,喝完第一口又紧接着喝了一口,等店员来送包子时,大半杯已下肚。我再一次开口问店员,想要一壶这种酒。店员先是惊了一下,又问我:“你确定要一壶?”我“嗯”了一下。店员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拿酒了。不知是不是周围有人听到,惊讶地看我一眼后又和酒友交谈起来。
我在这个店喝着喝着,转眼已到深夜,周围的顾客也只剩我自己,店员看我还没回去便来劝我,但当时我已醉,哪听得他劝啊……我把胳膊从他手里甩开,带这醉意说道“我有钱,今晚我就睡这儿了,你又能把我怎样。”就这样僵持了一下,看见老板娘出来,向店员摆摆手,店员走后,她便对我说,想在这儿继续待着可以,但你要告诉我原因。如果理由我可以接受的话,你既能待着,也有人请客陪你喝酒,如何?我抬抬眼,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啊……我什么也没说便先哈哈大笑起来,而眼角的泪也因笑而掩盖了起来。
这时老板娘拉了把椅子,在我身边说到“这个理由我喜欢。”说完便向身后的酒柜走去,我带着怀疑的目光,朝她的方向瞧去,只间她在酒柜旁站了一会儿,从旁边拿了把椅子站在上面,不断的在酒柜顶层翻腾着什么。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问到“用我帮忙吗?”她说:“再等一下。”话音刚落,她便从中拽出了两瓶酒,等她走进后我才知道是梅酒,我好奇地问她为什么,她说:“这世界上大多数的酒都有些苦涩,而梅酒则在为数不多的甜酒中有着独特的风味。”我笑了笑,尝了一口,只说了“好喝”,没了下文。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老板娘问我,“你知道为什么要叫悠悠酒馆吗?”我想了想说:“第一个悠是悠然自在,第二个则是忧愁的“忧”吧。”老板娘细细打量了我一下,说到:“你是把这个含义解释的太深啦。我起这个名字只是因为我的小名叫悠悠啦”。说完便把刚倒的酒一饮而尽。她又问我:“你有乳名吗?”我先是一愣,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有”“叫什么呢?”我缓缓吐出两个字“明......明.....。”她接着问:“是明天的明吗?”我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觉得她有点聒噪了,我只是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接着又一次安静下来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我突然问道,“你觉的这个世界是怎样的?真实、虚伪又或是什么?”她淡淡地答道,“为何要想这些呢?世界就是世界呀,就是我所生存的地方”。“但你对这个世界就没有一点好奇吗?”她喝了杯酒说道“这酒味道真不错。”我先是一愣,没等我问她又继续说道,人类对于这个世界的探索从未停止,探索世界仿佛就是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便被设定下的任务,就像这酒,如果不去品尝又怎知其味呢?这不也是在探索世界的一小小方面吗?我突然发现,与其去在乎世界的真实,不如去体验这个世界。我不应该只做一名观察者,更应该成为一名深入其中的体验者,在体验的过程中,知道我眼中的世界。想到这里,我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她看到我这个样子,向我举起酒杯,我看向她也举起酒杯,两人一同一饮而尽…
就在这你来我往的谈话间,两瓶梅酒也已见底。但她却一点没有醉的样子,她的眼睛比没喝的时候还要明亮,甚至比她没喝前还要“清醒”。等第二瓶酒喝完,她“腾”的一下站起,扭头向厨房走去。我害怕她是醉了,走错了地方,就跟了过去,只见她左手拿着一盘卤味,右手拿这不知从哪找来的红酒,对我笑嘻嘻地说道,“我晚饭吃的少,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吃的,结果发现今晚生意不错只剩下这碟卤味了。”我问道:“酒是从哪来的呢?”“自己量的,但不是干红,你不介意吧。”我笑了笑说道,“那我要好好品品其中的风味咯。”这时她把刚拿的拿碟卤味放在我手里,又向酒柜走去,当我把卤味放到位置上后,再去看她,发现她又拿了两个高脚杯放在我面前。没等我问便向我解释到,她不喜欢不同的酒相互掺杂的味道,哪怕是只有杯子壁上所沾的一点点也不行。
就在她倒酒时,我突然开口问道,“你开酒馆的初衷是什么呀?”她把酒瓶放在一边,说道“我说我喜欢喝酒,你信吗?”说完又拿起酒瓶继续倒酒。我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能告诉我其中的缘由是什么吗?”她说:“我喜欢酒后“清醒”的状态,我估计你是不会理解滴”。“但你今晚可以感受一下”。她一边向我递杯子,一边说道。我看着杯里的酒,只说了一个字“好”。
接着,我们两个,如同说好了一样,她吃她的卤味,而我晃着手里的酒,思绪早已又飘至远方。
当我再次回神,发现天边已经开始泛白,扭头看向她时,她正把最后一片肉放进嘴里。抿了一口酒,对嘴里还嚼着东西的她说:“咱们去门口坐会儿吧。”话音还没落,只见她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拽了一把离门口最近的椅子,向外走去。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拿着酒,跟着她向外走去。
虽是初夏,但依然能感受些许凉意。我不知是不是屋内太暖的缘故,我在出来的一瞬间,还是悄悄打了个激灵。当我把椅子放下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酒杯,然后咕咕咚咚地喝完刚倒的大半杯红酒。她看见我这个情形,开玩笑说道“咱们之前聊天,我光记得准备酒,忘记酒不是水了。”我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到。她瞟了我一眼,随后她就进屋了,过了一会儿,她朝我递了杯蜂蜜柚子茶,说道“刚煮的水,小心烫”。我把酒杯放下,抱着这杯茶,感觉整个身体都温暖起来。我转过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吹了吹茶上的热气,轻轻抿了一口,向她问道“我之所以想在外面坐,是因为我从小到大的喜好,仰望天空。小时候发现我动月亮也动,觉得十分有趣。我便开始没事仰望,开心也好,沮丧也罢,只要向天空注视一会儿,整个人都会重新变得平静。
当我成年后,每当遇到心烦的事情时,总是不自觉的向天空望去,“他”就像是我朋友一般,聆听我内心的诉说,给予我无声的安慰。”我说道这里,她突然插道:“你有想过天空之上,真的有人听见你的声音吗?”我一愣,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又继续说道:“我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当你仰望天空时,天空也在注视着你”。我并不是在和你探究“世界未解之谜”,你不用用这疑惑的眼神来看我。我只是接着你的话,也将天空拟人化罢了。”她说完,便从新将视线又移回到酒杯上。喝了一口后,闭起双眼,不知是享受酒,还是.....
没等我多想,她开口道:“认识我的人总说我是个奇怪的人,不爱男人只爱酒。可他们不知,酒是我的朋友,不同味道的酒,就像不同性格的人,每喝一口,就像聆听一个与众不同的故事”。我说:“那总会有喝完的时候啊”。她答道:“对呀,所以我珍惜每一口酒,感受他在我唇齿间滑过,享受他流进喉咙后的温热。”说完,她拿起地上的酒瓶,将剩下的酒一股脑地全部倒进了杯子里。她看着那即将要溢出的酒杯,说:“我喝酒有个毛病,对于自己喜欢的酒,不会等酒杯里的酒完全喝光才倒,会还剩一点时便续上,就像听故事不喜欢听见“请听下回分解”一样,希望将故事从头到尾听完,然后回味其中的味道。这两种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在口腔中回味,另一个则在脑海中回味罢了。”这时我突然问道,“你不觉得你很孤独吗?”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何时不孤独,又或者说你认为什么是孤独,你觉得你现在孤独吗?”我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正与你交流,当然不孤独啦。”说完便喝了口茶。她笑了笑,说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人从妈妈肚子里出生,虽有朋友甚至会有兄弟姐妹的陪伴,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与自己相处。但随着自己长大,与周围的人产生的差异性,自己陪伴自己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多了。我并不认为这是不好的事,因为当没人打扰时,才有时间审视自己,窥探自己的内心,了解自己的需求。所以呢,对我来说,学会享受与自己相处是很重要滴。”“对于这种问题,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吧。”我接着她的话说道。“你有家人吗?”我又问道。她说:“有,虽经常联系,但多年未回。”我追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风筝。”她又一次没有直面回答我的问题,我以为她会接着说下去,没想到她竟然沉默了,看着她咕咚咕咚地喝完半杯酒后,她才缓缓说道:“放风筝时,放风筝的人总是不断拉着放风筝的线,铆足了劲希望他飞起来。渐渐的放风筝的人发现自己的风筝越飞越高,他们欣喜的同时又害怕看不见风筝,便又开始不断拽着风筝的线,希望风筝依旧如自己的意愿飞行。随着风越来越大,不可控的因素也越来越多,风筝与放风筝的人之间产生了很多分歧,突然有一天,风筝线断了,风筝也不知飞向何方,放风筝的人懊恼为何最初不选择更好的线,而没有去回忆自己如果不采取对抗,多听听“风筝的声音”的话,结局可能就会有所不同。”我听完后,开玩笑的反问她:“你是在怪你父母控制欲太强咯?”她哈哈一笑,说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说:“他们说不定已经变了呢,毕竟已过多年不是吗?”这时,看见店员往酒馆走来,店员看着坐在店门口的我们说道:“你们…你们这是在这儿喝了一夜啊……”“你来上班啦!”悠悠说道。店员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唉,这个情形我早该想到的…”悠悠讨好般的对他笑了笑,举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喝完后,她对我说:“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你也该回去了。”说完,只见她晃晃悠悠地走会到自己的店里,店员看这情形一边叹气一遍将地上的酒瓶和椅子搬回去,我也跟着他将剩下的东西拿了回去。正当我放东西之余,我对店员说道:“我们是天微亮后才坐到外面的。”他“嗯”了一声便继续收拾东西了。当我准备回去时,他对我说:“耽误你几分钟,聊会?”我们走到门口,他点了支烟,对我说道:“你们聊的挺开心啊……”“还行吧,她挺特别的。”我答道。他又问:“你不是本地人吧,你一会儿要去哪?我送你。”我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他说:“我看你酒也还没完全醒,而且这个点也不好打车。”我没有再推辞,问他:“你不管她了吗?”“没事,她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说完他对我笑笑,但我依然从他眼睛里看见了他对她的担心。他说他上楼拿车钥匙,让我等他一会儿。正当我拿起包准备出去时,只听见楼上传来“别管我,你赶紧走”的声音。他出来后,我对他说:“那个酒钱应该怎么付啊……”他说:“她说免费了,就不用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酒馆的门关上,并挂上了“今日休业”的标牌。
他说他去开车,让我再等一下。我点点头说:“没事,不用着急。”待我查看手机的功夫,他就开着一辆红色的小轿跑出现在我面前。我坐上车后问他:“这不是你的吧。”他说:“悠悠的。”他问我:“要去哪儿?”我说“机场。”“几点的飞机?”下午2:30的。”“现在已经10:30了,估计到那儿你就要登机了。”就在说几句话的功夫,我们就已经驶出小镇。不知是不是聊天的兴奋劲过了,没过一会儿,我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他不断地叫我,让我醒醒。我下意识地问道:“到哪了?”他说:“还有10分钟就到了。”我听见这,立马惊醒。当我看到飞机场时再一次问他:“那个酒钱……。”“我不是说过了吗?免费!”他说。“但吃饭的钱总要付吧。”我说完便拿出钱包,对他说:“一小份卤肉和豆腐丝,两个包子以及一杯加一壶酒,总共多少?”他看这我不依不饶的样子,给我说了一个价格。我说:“可别算少了呀。”我话音还没落,就看见他瞥了我一眼,我对他嘻嘻一笑。到了后,他突然对我说:“我给你买了饭,你一会儿去后车座拿。我顿了一下,说道“好。”我打开后座,看见两份,拿走一份后,除了对他说句谢谢外,还对他说:“我看她挺孤单的,多陪陪她。”没等他回答,就对他拜拜手,说了句“再见。”转身奔向机场。
登上飞机,打开电脑,将在这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吃着他送给我的饭,想着不知何时才会再次来到这个小镇,再次去到她的酒馆。我与小镇的故事虽已告一段落,但她或者他与她的故事才刚刚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