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沈复《浮生六记》的人都会对芸娘念念不忘。
芸娘姓陈名芸,字淑珍,沈复的表姐,后与沈复结为夫妇。
她自幼丧父,全家生活靠她一双巧手做绣活儿维持。当然没有机会读书,然而她听过一次《琵琶行》就背了下来,后来找到诗集一个字一个字对照学会了识字,十多岁月时能够写出“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的句子。芸娘天性聪慧,玲珑剔透。
从这样贫苦家庭出来的姑娘对钱财看得重的多,但是芸娘不。
沈复弟弟结婚时新娘缺珠花,芸娘拿出自己结婚时的首饰给他们用,旁边的婢女替她可惜,她却只是说:“凡为妇人,已属纯阴,珠乃纯阴之静,用为首饰,阳气全克已矣,何贵只有?”
在别人看来珍珠首饰是名贵的,可是她却说珍珠是大阴之物,对于阴气本重的女人来说并没什么宝贵的。
芸娘心心念念的和夫君一起游玩儿。
一次沈复受邀请在洞庭祠布置插花,回来说起庙会,芸娘因为女子身份不能前往,非常遗憾。沈复为了携芸娘同游,让她女扮男装,遍游水仙庙,没有一个人认出芸娘是女子。后来还不小心按了一个少妇的肩,被少妇的仆人怒斥。芸娘赶紧解开头巾,露出女儿身份。少妇转怒为喜,请他们夫妇喝茶吃点心,还叫人送他们回去。
沈复后来外出时经常携芸同伴。一次在渔家小船上,与船家女素云打情骂俏,载歌载舞,结果被友人误以为沈复私会俩歌妓,向芸打小报告,结果芸告诉她,她知道有此事,其中一个女的便是她自己。
芸娘如此俏皮不谙世事,却又聪慧过人,善于把清贫的生活打点得富有诗意,怎么能让她夫君不喜欢她呢?
三白和朋友于外观花,发愁饭菜冷热。芸灵机一动,从城中雇来馄饨担子,推来烹茶暖酒热饭,大家尽情游乐;
日常生活芸娘经营得妙趣横生,她用二寸白磁碟六只,自制“梅花盒”。启盒视之,如菜装於花瓣中,一盒六色,二三知己可随意取食,食完再添……
真真个妙人儿,生活不是眼前的苟且,生活对芸娘来说本身就是诗和远方。
芸娘还见识不凡。一次芸娘头簪茉莉,于是沈复说佛手赶不上茉莉。而芸娘则评价茉莉是香中小人,需要借人之势,香也有了献媚的味道;而佛手是香中君子,只在有意无意间。
沈复不服气啊,于是调侃芸娘:既然如此,你怎么远君子而近小人呢?芸娘则回答说她笑的是君子喜欢小人呢!
果然芸娘有情味有情趣。
百年以后的林语堂,最会欣赏女性的林语堂老先生多次感叹芸娘是最可爱的女人,若能与她结为夫妇三生有幸啊!
沈复当然也对这个一生保有少女心的芸娘喜爱有加,就是父母都不喜欢芸娘后、其父让他休妻,他却陪同妻子被撵出家门,在贫苦的生活依然顺着心灵放荡着享受大自然、享受生活中的一点一滴的美好。
这对夫妻的恩爱却不被家人理解,家里出什么事后沈复就喜欢怪到儿媳身上,而芸娘为了不惹父母生气不做任何辩解,只是一味忍受。
最后夫妻俩被赶出家门,两人生活举步维艰,拔钗沽酒说起来浪漫,却是吃了上顿没下下顿;也没地方住,只能经常借住朋友家。
如果有可能,情愿三白和芸娘少一点情调,但是有一个庭院,周围菜园十亩,请来工人种植瓜蔬,以供薪水。一个画一个绣,作品卖掉作为诗酒之需,不用到处去借宿了!生病没钱看的痛苦、女儿当童养媳的痛苦怎么也掩盖不住。不禁为芸娘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