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挺羡慕她。看见桌上那一杯菊花茶,在纷乱的病房,秃着头的,插着管子,带着尿袋儿的,提着引流管儿的,佝偻着身子蹒跚着的,躺在床上,灰黄着脸的,这是一个癌症的病房,在这样的桌上居然有一杯茶,里面有一朵硕大的菊花,绽放在晶莹剔透的杯中,黄灿灿的,像野外的油菜花。
住院楼里,17楼一个病号,是妈妈。11楼一个病号,是爸爸。一个是癌症,另一个还是癌症。一个是手术,另一个还是在手术。上下来回奔走。两层楼,检查科室,买饭,做饭的路上都少不了她。…白天是她,晚上还是她。
然而她总是笑笑的,看见她,还常常能看见她在打消消乐,折腾网络电视,还看见她早晨精致的,一片牛奶,还看见她,泡一杯菊花茶,大朵绽放着,每天收拾起行李床,还要精致的打扮一下妆容,不忘抹抹口红,父母的床上支一张小桌,盘腿坐下,像模像样的吃一顿早餐。
实实在在,全家都在忙着,忙着上班,忙着出差,只有她一个人,是全职在医院,生活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味道,原来的方式。
她依然会发脾气,她依然指责这个指责的那个,这个碗刷的不干净,那个杯子放的不是地方,让你快点儿来,又晚了10分钟,让你带的东西你忘了让你先举左手,你举了右手,如此等等。
她要回去炖牛奶,她也会回去炖排骨,她要回去炒青菜,她要回去切洋葱,她总有干不完的事情,她总说还总说别人做的,不可信任。
她变着法的要喝茶,毛尖儿换毛峰,换白茶,红茶,正山小种。
我看着她,我想着她,那一边打消消乐,一边喝茶的女人,一边在行军床上睡觉,一边拿着口红的女人,望尘莫及,依然感恩,唯有感恩,生活中有这样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