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前的某一天,我突然发自内心地明白了“人这一生,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这句话。
中国古代先贤的睿智和渊博中所透漏出的哲学文化时至今日依旧不减其锋芒。如老子所谓——“祸福相依”。几千年的文化河流大浪淘沙,留下了这固若金汤的哲学名言。
在怀孕前,我一直认为我还很年轻。因为前两年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我是一个可以连续半个月无休,披星戴月地带队训练,可以跑完3000米都不喘几口粗气的人。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疾病扯上关系。用大学同学的话说就是“你除了怕无脊椎动物,其他时候都壮的跟头牛一样”。
所以,我把孕期所有的不适都归结于激素变化引起的不适,等生完孩子自然就好了。抱着这种思想,憋气、呼吸困难等不舒服都被我抛之脑后,一心享受孕育生命的甜蜜和幸福。
而且,孕晚期开始,我确实开始不气短了,不会拼命想呼吸却觉得怎么都吸不进足够的氧气来支持肺部循环了,宝宝七个月之前我也确实一度吃嘛嘛儿香,身体倍儿棒。
然而,事情的转折出现在去年七月中旬的一天。那种拼命呼吸,使劲儿使到肺都疼了却仍然无济于事的感觉再一次毫无征兆的袭来……从那以后,我对闷热的空气异常敏感。这直接导致我只要一对着碗吃饭,就必然会难受到不行。也因此每一顿饭最终都以我放弃吃完,躺在床上缓解难受而结束。
可即便如此,我也一直拖拖拉拉地忍着,没有去看医生。
也许,有人会说我活该。可是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的孩子还没有断母乳,我是不能吃药的。我不想她承受一丝风险。我最起码要坚持到她一岁,才断母乳。因为太多的证据表明,吃母乳时间长的孩子可能免疫力更强。我不知道我的孩子直到一岁都没有感冒过是不是和母乳有关。但至少,我的内心是欣慰的。
直到去年腊月,有一段时间我感觉憋气的症状有加重的迹象,孩子也已经过了一周岁。我算是基本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也终于在先生的一再要求下,去了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我的心情并没有很复杂。因为我仍然觉得我年青,所以我健康。我难受只是因为激素水平还没恢复。所以,即便到了满是各种慢阻肺、肺气肿、哮喘的呼吸内科时,我的脸上仍是带着笑的。哪怕,医生问诊时面色凝重,我仍坚信我没有任何器质性的问题。
直到医生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疑似哮喘……”!我的笑瞬间凝固在了脸上……豆子大的眼泪也在一瞬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揣着医生开的各种检查单,做了各种深吸气,深呼气之后,在我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之时,在所有的结束检查之前,医生的一句“听到了哮鸣音”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和坚持。纵使我再不懂医学,也大概可以想明白肺部哮鸣音意味着什么……
从检查楼17层到走向门诊大楼的路上,我的脑子完完全全蒙了。以我过往对哮喘仅有的一点了解,“这种病不能根治”一直在我心里盘桓。不论别人说什么,一时之间,我的内心实在无法接受和调整。我不知道这个对我以后的生活有多大的影响,但就凭我吃一顿饭就得躺着缓一个小时来说,它对我的心理压力可见一斑。
其实,说心里话。我更怕的是——我会不会死?倒并不是怕死本身。而是怕父母伤心难过,也怕来不及陪伴女儿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这么年轻,又无家族病史,之前也健康的很。(比如2003年的非典,班里的同学感冒的差不多都回家了,我仍然不烧不烫不感冒,一直坚守在教室屹立不倒)怎么会突然得了这么一种难缠的病呢?思来想去,也许唯一能说服自己的只有医生那句话——“怀孕引起的激素变化,破坏了我的免疫系统,加上孕初期在南方,天气饮食各方面都不适应,身体里本来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作的隐性哮喘基因在那种条件下被激发了,所以引起了哮喘”。
回到家,我颓废了好多天。在那些天里。我白天仍然假装和往常一样,爱说爱笑。可一到了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又无法面对内心的恐惧,所以好多天一直以泪洗面。好在,我有悉心照顾我的先生、耐心开导我陪伴我的闺蜜、有宽慰我支持我的家人,在经历了多天内心的骄傲和矛盾后。我也想通了。
人生苦短,我们所有的每一天、所遇到的每一件事、所碰到的每一个难关,都是在渡劫。它们不过是生命对我们的考验。击败它、跨越它,才能看到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