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回老家给父亲上坟,恰好遇到一场葬礼。逝者是我的父辈,他女儿和我是小学、初中同学,但是我们关系一般般。而我对他的记忆也停留在童年和少年时期,因为他和父亲是至交。父亲对他甚至有些讨好,家里有好吃的都要叫他来家里吃饭,还要吩咐我去村里的小卖部给他买酒。
人都是这样的,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都不会珍惜。他对父亲的态度和父亲的的刻意讨好比起来显得冷淡多了。为此,我曾为此和父亲大吵一架,告诉他不要这样讨好他家,连孩子都能看得出的卑躬屈膝换不来别人的真心以待,何必这么累。不来往也罢,没有根基的父亲在农村以劳动力交换劳动力的人际关系中,只能委曲求全来维系一些人缘。
但是,这一架还是起了些作用,父亲从那以后和他的来往明显少了,也再没有喊我买酒给他喝。直到后来家里的地越种越少,互换劳动力的生产关系被购买劳动力的方式替代。我们两家的交集便越来越少,父亲很少叫他来我家吃饭。后来,我读书、工作离开家乡,就很少看到过他,尤其我们搬迁之后,和他家离得有点远。
父亲去年去世,今年清明他离世。两个曾经一起干活的老朋友不知道是否在天堂相遇,若是相遇,希望父亲能挺起腰板和他交往,不卑不亢、不讨好也不巴结。他的灵堂设在本家,前来吊唁的客人在村办老年协会就餐。老年协会和我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在卧室能听到老年协会的欢声笑语,有人在聊天有人在玩牌,有人在抽烟有人干活,和谐场面根本看不出来这是给一个逝者办葬礼。人们的脸上看不出些许的悲伤,似乎这个故去的人跟他们没有多少关系,他们讨论着要出多少香火钱、开席的时候和谁坐一桌,拿着塑料袋把餐桌上的硬菜都打包带走,剩下的都是一些汤汁。若是家里还有人没来就餐的,还要把没吃完的米饭也一块儿打包带走。
吃完,用手搽一搽嘴角的油渍。然后,赶往逝者家里起灵出殡,送逝者最后一程。所有的过程都只是听得到逝者的家属在嚎啕大哭,而其他人都是看客。对他们而言,今天送走这位熟人,明天又送走另一位亲戚。生离死别是一种常态,根本影响不了别人的生活。在今后的某个时候提起,也就一句:某某,死了。
死了,就是一个人跟这个世界彻底的告别。随着时间的推移生前的痕迹就一点点地消失,直至完全没了 ,剩下的就是挂在墙上的遗像和长满野草的坟冢,一块石碑立在那告诉人们,土堆里的人曾经生过活过和他人生的长度是多少,仅此而已。
所以,你说说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且活着的时候还各种算计、各种计较、各种的不如意。其实,人生很长要走七八十年,细细一算人生并不长,长命百岁也不过三万多天。何苦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