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秘密
爸爸是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活了四十多年从未和人有矛盾。
可是我却知道,爸爸有一个巨大的秘密。
我在这一天解开了爸爸隐藏在他完美表象底下的东西。
于是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我的爸爸。
那只是一个纯粹的疯子。
1
【滚!你怎么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我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顿,还是没有打开那扇门。
【你听我说,我只是……】
是爸爸的声音。
【你是还嫌不够丢人吗!我当年已经离开,这次我说什么也要把女儿带走!!】
【亏你曾经还是个老师!你真是一点也没有廉耻……】
妈妈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我慢慢把耳朵贴到门上,想要听的更清楚。
爸爸曾经竟然是老师吗?我以前从未听爸爸说过。
想了想爸爸温文尔雅的面孔。
确实是老师的样子呢。
只是和他现在从事的狱警也差的太多了吧。
【你居然……我不是……】
我更加靠近了些,想要听清他们的对话。
【你不能带走雅雅!她是我的!!】
我皱了皱眉。
爸爸从小把我带大,按理说我应该和他很亲近,可是我并不喜欢他。
随着我的年龄渐渐增长,爸爸对我的控制欲越来越强,我要做什么都要和他报告。
也是因为这样,我没有什么朋友。
【你的!!什么你的!!泰培!!】
【你想对雅雅做什么!】
妈妈咆哮着,爸爸也不甘示弱。
【当年逃走的不是你吗!现在回来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
我尽力往前贴,可是冷不防的却一阵失重。
门打开了,爸爸妈妈的争吵戛然而止。
我看着对峙在客厅的爸爸妈妈,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家里。
放在门口的衣架子也倒在地上,黑色的围巾和爸爸的工服都被随意扔在了地上。
【雅雅!】
妈妈冲过来抱住我。
【雅雅跟妈妈走,妈妈一定会保护雅雅!】
妈妈和我记忆力的不太一样,可是抱着我的感觉却没有变。
只是她的神情却很急切,她拽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那过分大的力道把我拽的一个踉跄。
【芙朵。】
爸爸似乎是整理好了情绪,恢复了以往儒雅的模样。
他走到了门口,神情如常的看着妈妈。
【当着孩子的面,你确定要说出来吗。】
我看了看爸爸和往常一样温文尔雅的脸,不知怎么却打了个寒噤。
我紧紧抓住妈妈的手躲在妈妈身后。
尽管妈妈还没有我高,可是这样我却更加安心。
我实在是害怕爸爸看我的眼神。
这会让我想起来一些不好的事情。
【泰培!】
妈妈咬牙切齿。
【我同意你带走雅雅。】
出乎意料的是,爸爸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爸爸,妈妈却反手把我护在身后。
【泰培,你再耍什么花招。】
【我可没有,你可以把雅雅带走,但是你难道不需要一些时间准备准备吗。】
爸爸推了推眼睛,坐回沙发上。
的确。
我看了看妈妈放在门外的行李箱,她应该是刚下飞机没多久就来了。
【雅雅的身份证,护照,证件……】
【这些都需要时间准备,不是吗。】
妈妈的手微微松懈,有些犹豫。
【你把雅雅放在我这里几天,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爸爸神情有些寥落,他也没再和妈妈争吵。
可是我却觉得有些害怕,我抓着妈妈的手想要拒绝。
妈妈转过身来扶着我的肩膀。
【雅雅,你现在这里过三天。】
【三天后,妈妈肯定来接你。】
我想拒绝,可是妈妈原本保养得宜的秀美面孔上却尽是疲惫。
眼底的青紫怎么也遮盖不住。
于是我不自觉的攥紧了兜里的东西,点了点头。
【雅雅,这几天你能晚回家尽量晚回家,能在朋友家住尽量在朋友家住,别和泰培相处。】
【知道吗。】
我在妈妈的眼睛下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喜欢爸爸,可是他却没有亏待过我。
只是妈妈这样要求一定有她的理由。
我还是决定听妈妈的。
只不过……我没什么朋友就是了。
【嗯,妈妈放心吧。】
我蹭蹭妈妈放在我肩膀上的手。
妈妈摸了摸我的脸,万分不舍的拉起行李箱离开。
【雅雅,一定要等到妈妈来啊。】
我点点头,看着妈妈离开。
攥在手心里的东西咯的我生疼,可是我却没有松开手。
【雅雅,进来吧。】
我被突然响起的声音下了一跳,一回头却发现爸爸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就差一点就直接磕在爸爸胸膛上。
我已经低着头拿着书包从爸爸身侧进了屋子。
我关上房门,才慢慢掏出来兜里那个东西。
那是个粉色的星星和月亮挂饰。
2
【啊————】
尖锐的尖叫声从我耳边传来,我转头一看,正是从身后那条小巷子传来的。
一个男孩连滚带爬的从那巷子里爬出来,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怎么了?
我自小和爸爸离婚的妈妈今天要回来看我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在经过那小巷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这个小巷能让我更快回到家里,可是这里实在是过分狭小破旧,我一般是不走这里的。
可是我今天想尽快看见妈妈……
但是爸爸曾经和我说过,少走那条近路。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听爸爸的话。
只是没想到刚走过去就听见了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声。
我没怎么想就朝那小巷子跑了过去。
正是放学时间,有不少人都听见了这尖叫,朝着巷子跑了过去。
我最先到达这里,尽管心里已经有预警,可是还是被吓了一跳。
巷子中间的地方几乎被血重新粉刷了一样,边缘飞溅着形状散乱的血渍。
一个女孩儿瑟瑟发抖的瘫倒在地上,神情极度惶恐。
我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那女孩头上,把她往后拽。
猝不及防的看到了那具白腻腻的身体,那是一具男性的身体,上半身倒是干净,只是下半身全然的血肉模糊。
被……脱光了衣服吗。
我拖着那女孩往后退,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东西被挤到了我的身边。
我胡乱的摸过去。
那是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是一沓一沓的照片和资料,具体是什么我却没有去看。
只是……
我注意到那公文包上挂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吊坠。
我看着那粉色的星星月亮,越看越眼熟。
这时候我也顾不得许多,神使鬼差的一把把它取了下来抖着手塞进兜里。
房间里,我看着这个粉色的镶满了钻的东西。
这居然是在一个大男人的包上摘下来的。
我身为一个女孩都不喜欢这种东西,倒是妈妈很喜欢这种浮夸的风格。
真是不太明白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男性身上。
我把这串东西拎起来,放在眼前细细观察。
粉色的,全部都镶嵌了水钻,明显不是什么廉价的东西,我慢慢的转动,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
忽然,我停下了手。
这是………什么?
我轻轻在那水钻的缝隙里拿下来一根细细的黑色蜷曲毛线。
像是……毛衣上的?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对了,那人的上半身完整的穿着衣服,脖子上正是围了一个黑色的围巾。
这样说来,应该是他自己的了?
虽然这样想着,可是我并没有把这东西扔掉,反而是找了个小 密封袋把它们放在了一起。
我瘫在床上。
还有三天,再有三天就可以和妈妈一起离开了。
与其说是不喜欢爸爸,还不如说是害怕。
他有时候看我的的眼神……
我不敢在想,收拾收拾就上了床,明天还要上课呢。
再过三天,再过三天。
等到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我的同桌却没有来。
那是个平时很沉默的女孩,很安静,但是我很喜欢和她坐在一起。
她是很讲究卫生,也很自觉的女孩。
我有些可惜,本来想在临走之前送她点东西的。
明天吧,明天也一样。
我这样想。
【雅雅,你知道昨天下午学校外面那条巷子的事情吗。】
我愣了一下。
是啊,那件事情就在放学的时候发生,知道的人肯定是不在少数,今天学校里讨论也是正常。
可是我并不想让人知道我昨天直接看到了现场,那样难免会有些麻烦。
我摇了摇头
【我当时没挤进去,直接回家了。】
【你没看见也好,我听人说当时场面可血腥了。】
【有个女孩走那个小巷子吓得都瘫在地上起不来了呢。】
她小声凑在我的耳边说。
【我听人家说,那个死的人不是我们本地人,两天前才来我们这里呢。】
我看见她眼神飘了一飘,看到我身边的座位。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担心。
【雅雅,你知道清清最近是怎么了吗。】
我有些疑惑她转换话题这样快。
【清清怎么了吗?】
【你没看出来吗?】
她似乎有些吃惊。
是的,我最近因为妈妈要回来的消息一直魂不守舍的,确实没怎么注意清清。
【对,你最近也恍恍惚惚的。】
她叹了口气,有些忧心忡忡的。
【清清最近总是走神,人也瘦了很多,比以前更沉默了。】
我竟然没有注意到清清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我刚想说等下下课就去打电话联系她,可是我却突然发现虽然我和清清关系还不错,可是我却根本就没有她的任何联系方式。
我有些急切的问。
【你知道清清怎么联系吗。】
她的表情一滞,无奈的摇摇头。
那就只能看看清清明天来不来上课了。
【别担心,我们明天看看清清来不来。】
【实在不行我们就去问老师。】
她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只是神情还是有些担心。
清清在班里没什么交好的人,即使是和我们的关系也只是堪堪能说上话。
就在这样的忧心中,我下了课。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看了看昨天那条小巷子。
前面已经围上了黄色的警戒线,旁边仍然有一些好奇的人向里面张望。
我看着那黑漆漆的小巷子,想起昨天见到的景象,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我紧了紧手里的书包,走过了那条小巷。
【……啊……等等,……】
我走到我家房门前,正要打开门却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响。
这声音是……
【怎么,这就不行了?】
前面的那声音我听的并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觉得有点熟悉。
可是后面这声音分明就是爸爸的声音。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居然……就这样在家里!
我感到非常恶心,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我竟然一把推开了房门。
那沙发上的两人明显是被吓了一跳。
那长头发的人迅速转过身去穿衣服。
【你们在家里做什么。】
我冷冷的看着他们。
爸爸却不急不忙的为自己穿上衣服,站起来看着我。
【雅雅怎么回来了。】
【我为什么回来。】
我慢慢的跟着他的话念了一遍。
【爸爸,难道我不该回来吗。】
【当然不是。】
他抽起桌子上的纸擦了擦手,准确的扔进了餐桌旁边的纸篓里。
【只是被雅雅看到有些不好意思。】
【雅雅愿意的话当然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了。】
他慢慢向我走过来。
我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我很害怕这个人,可是此时我心中的厌恶压过了恐惧。
【泰培。】
他似乎很惊讶我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雅雅直接叫爸爸的名字也可以呀。】
【我之前总是让雅雅直接叫爸爸的名字雅雅却从来不同意。】
【这样叫爸爸不也是很好吗。】
我看着他斯文的面庞,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发寒。
他现在已经连伪装都不愿意了。
3
我一直怀疑泰培对我有某种特殊的情感。
可是那绝对不是爱之类的。
更像是通过我再看什么东西。
从小时候妈妈离开开始。
他就会整晚整晚的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
我当然是知道的,可是我完全不敢睁开眼睛。
这样的情况直到我长大一点,在某天晚上鼓起勇气锁住了房门才停止。
只是他依然会在吃饭的时候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他也不吃,就只是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
就像是在看属于自己的什么物件一样。
泰培,我的爸爸。
似乎并没把我当人看。
尽管我早就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再次直接面对这个事实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可怕。
只是我这次似乎拥有了些勇气去面对他。
【不好。】
【这样一点也不好。】
【泰培,妈妈说的对。】
我抬眼看着他。
【不论怎样,你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在听到我说妈妈的时候似乎隐隐约约显露出些许讥笑的意味,只是转瞬即逝。
那女人这时候也穿好了衣服,散乱着头发低着头想从我旁边走过去。
我没什么和她说话的欲望,微微侧过身体让她过去。
可是冷不防的,我看见了她的脸。
【清清!?】
我此时多么希望是我自己看错了。
可是她听到我叫她名字时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我几乎一阵晕眩。
看啊,多么戏剧性的一件事。
白天还被我担心的同桌晚上出现在我的家里。
我急火攻心,没了什么理智。
我响亮的嗤笑了一声。
我看着可怜巴巴的缩在我和门缝中间的兰清,她往前挤了挤想要离开。
我没有阻拦她,只是觉得无比可笑。
【兰清。】
【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我低头看着她,冷静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没有再拦着她离开。
【雅雅。】
泰培看着这一切,没有出声。
就好像是在看一场没什么意思的剧目。
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了什么理他的欲望。
反正再过两天妈妈就会带我离开了。
我忍住恶心的想要扇他一巴掌的冲动,离开了这个家。
我到学校附近的旅馆里开了一间房。
忍着旅店老板娘怪异的目光拿到了房卡。
这个时候我心里什么也没有,可是只是很想哭。
此时我只想给妈妈打个电话。
手机阵阵的响,可是妈妈没有接通我的电话。
是不是在忙我的事情呢。
我一边哭一边在微信里翻看妈妈曾经和我的聊天。
妈妈虽然理我很远,可是有什么事情都和我说,去到每个地方都会给我发照片。
想到现在也已经很晚。
算了,明天再说吧。
我退出通话界面点进微信,开始翻看和妈妈的聊天图片。
我翻着翻着照片,突然有什么粉色的东西在我面前一闪而过。
等等,那是什么?!
怎么这么像……
我伸手粗鲁的把脸上的泪水胡乱擦干净,返回那张照片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那点粉色的东西。
我使劲放大,也只能看见似乎是个星星月亮的造型。
不,不能吧……
我伸长手臂勾到放在一边的包,这时候我的心脏跳的厉害,手上也没什么力气。
我抖着手从包的夹层里拿出来那个小小的袋子。
我把他们放在一起反复对比。
一模一样,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
这……这可是妈妈的啊!
我把照片缩小,发现这东西正是挂在一个黑色的包上,妈妈的身旁,赫然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个黑色的包,竟然也隐约能看出来是个公文包!
我试图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可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根本没办法看清楚五官
我有些慌了,返回到聊天界面,我开始翻看聊天。
终于,我在那张照片前面很久发现了一丝端倪。
【雅雅,你觉得这个颜色怎么样。】
时间是凌晨一点。
那图片正是粉色,和那挂饰一模一样的粉色。
此时我却镇静了下来。
我当时回答妈妈。
【很好看啊,挺少女的。】
妈妈就没再说话了。
接下来几天后妈妈又说。
【雅雅,你看妈妈这个年纪怎么样啊。】
【很好啊,简直就是一枝花,美得很。】
【妈妈再给我找个爸爸也正好!】
妈妈却一反常态,只是回复了我。
【别瞎说。】
紧接着就转变了话题。
我愣愣的放下手机,一时之间难以把这些线索都串联起来。
爸爸的警告,死在小巷里的男人,与妈妈息息相关的粉色挂饰……
这切的一切指导着我走向一个荒谬的猜测。
可是……可是……
我焦虑的缩在床上盖上被子。
足够温暖阴暗的封闭环境能给我安全感。
脑子里一会儿是小巷了下半身血肉模糊的男性身体,一会儿是妈妈的小脸,一会儿是妈妈关机的手机………
想着想着,我却睡着了。
4
叮铃铃———
手机铃声吵醒了我,我接过电话。
【喂……】
【雅雅!你怎么还不来!下一节课可是主任的课!】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什么!!
我看了一眼手机。
竟然!!已经九点多了!
【谢谢啊!我先挂了!】
【你快收拾!】
我把手机一把扔在床上,起身穿上鞋子。
捞起放在地上的包和床上的手机就离开了房间。
幸好昨晚穿着衣服睡觉,现在直接走就行了。
我奔跑在去学校的路上,脑子里全是庆幸昨晚选的旅馆离学校近。
一直到我跑到教学楼底下,我气喘吁吁的拿起手机一看。
现在离上课足足还有二十分钟。
呼——
我终于能停下来好好喘喘气。
我把书包一把扔在楼梯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去。
终于……算是没有迟到……
我看着明媚的天空,慢慢的平复着呼吸。
一切都只是发生在刹那之间。
我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
好像是什么在瓶子里发酵的东西产生的气体终于冲破了瓶盖。
沉闷的炸裂声之后一切四分五裂,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
视网膜只记得一个黑色的什么东西从眼前划过。
我摸着脸上粘稠的液体放到眼前。
鲜红的,流动的,温热的………
血。
掺杂着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碎肉,黏黏糊糊的溅了我一身。
我颤抖着站起来,身体无法控制的慢慢走上前去。
似乎有很多人的声音逐渐嘈杂的响了起来。
似乎有人拽住了我。
可是我已经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
兰清。
是我昨晚还见过的兰清。
我颤抖着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喉咙里好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最终我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有人脱掉了我沾满血液和不明碎肉的外套,抱住了我。
她想要捂住我的眼睛,可是我还是透过那缝隙看见了那一片慢慢蔓延的鲜红。
不知怎么的,我有一种奇异的直觉。
是同一个人。
兰清和那个在小巷里死去的人…是同一人做的。
因为我看见兰清……肚子缺了一大块。
整个小腹部分都没有了,只是一个巨大的空洞。
兰清……死了。
【雅雅别看,雅雅……】
是我后桌的那个女孩。
她自己也很害怕,可是还是牢牢抱着我。
我摸到她的手冰凉,还在不停的颤抖。
不……不是她在颤抖,是我,我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
是我吗,是不是我逼死了她。
我……我只是……我当时很生气……我,我,我———
我没想让她死!!
【好像二十几年前……我们这里也死过一个女孩……也是这样。】
【不是吧,她明明是消失了,没人再见过她。】
【听说是和当时一个新来的老师谈恋爱呢……】
【今天又……】
【……】
【这是谁啊。】
【不知道,好像没见过…】
【是不是…】
所有的嘈杂的声音在我耳边纷乱的响起来,我几乎什么也听不清。
直到警察过来,我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警察无奈的看着不停发抖的我,很是无奈。
【要不等过两天再问吧,现在小姑娘吓坏了,什么也问不出来。】
【也行,你这样……】
他们聚在一起讨论着。
最后一个女警察过来安慰了我一会,把我送回了家。
我站在楼口,呆呆的看着黑洞洞的口子。
慢慢的走了进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直接在楼梯上跑了起来。
我剧烈的喘息着,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又流了满脸。
我抖着手捏着钥匙打开房门,试了好几次才把钥匙塞了进去。
一打开门我几乎是惊慌失措的窜了进去,反手关上房间的门。
我想要马上去到我的房间收拾东西,马上去找我的妈妈。
马上离开这里……马上离开!
等等!那是……
我看见一旁的衣架上,一条黑色的围巾大大方方的挂在了那里。
一条黑色的围巾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我却生出了一种可怕的想法。
我慢慢走近那条围巾,把它取下来细细的翻找。
终于在一处边角的地方发现的一大片剐蹭的痕迹。
我直接坐在地上,把兜里的小袋子取出来。
软这手把那粉色挂饰拿出来。
我握着那挂饰,重重的在围巾上蹭了一下。
我不敢去看那结果,可是我必须要知道。
当我看见那和周围的刮痕别无二致的痕迹的时候,我的心彻底凉了。
我轻手轻脚的把围巾挂回去,拎起那串挂饰,果不然在水钻的缝隙里发现了许多和先前一样的毛毛。
一模一样,蜷曲的样子都不差多少。
在这一片极度的寂静里,我听见了脚步声。
很难以相信,我能从脚步里听出来慢条斯理的感觉。
在每一个我熟睡以后得夜晚,我都会被这样的脚步声惊醒。
接着我就会感觉到一个庞大的黑影停在了我的面前。
下意识的,我拿起了包想要躲。
可是能躲到哪里呢,能去哪里呢。
我看向了一扇多年未打开的门,那里是爸爸的杂物间,多年来应该有不少东西。
只是不知道那扇门能不能打开。
我跑到门边上握住了把手,祈祷能打开这扇门。
外面,泰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几乎已经到了门口。
吱——
打开了!
我把门张开一条小缝,迅速钻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腐朽陈旧的味道就灌了我一鼻子,我下意识的捂住鼻子往后退,冷不防却被地上的什么凸起险些绊倒。
咔嚓。
我清楚的听见房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泰培慢慢走了进来。
脱衣服,挂起来,脱鞋……
一步一步的慢慢进行,似乎没发现家里还有一个人。
可是……我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5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脚步声又想了起来。
我绝望的发现竟然是往这里走了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被发现!
我又想起了小巷里白腻腻的身体,面前四分五裂葫在地上的兰清。
我,也要和她们一样了吗!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行!
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吱———
门嘶哑的叫着打开了。
我蜷缩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身体被摔得升腾,可是我只能保持摔下来的姿势颤抖着。
那脚步声在头顶转了几圈。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来,我才能捂住被摔得很疼的手肘和腿。
幸好跳下来的时候把包放在身下,其他的地方倒是没有很疼。
可是,这里是哪里。
就在刚才的那短短的时间,我发现绊到我的那个地上的凸起似乎是个门把手。
我抱着最后的希望一掀,没想到真的可以掀开。
来不及多想,我直接跳了下去。
这里竟然通向楼下的房子。
泰培是什么时候打通的?
我看了看上面严丝合缝和门。
只能期望泰培不要心血来潮来到这里看看。
我匍匐在地上,发现这里的高度不太对劲,比一般的房子矮了很多。
我轻轻敲了敲地板,没有一点声音。
好像是什么隔音措施吗。
我忍着疼痛拿过书包,把里面的手机拿出来,打开了手电筒。
我想看一看这里面究竟是真没。
!!!
我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唯恐自己叫出来。
我掉下来的地方是这屋子里唯一的空地,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鱼缸,四周是架子。
架子上摆放着一个一个的罐子。
身后,身后是……
我慢慢的转过身
身后是妈妈。
我努力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却一下子流了出来。
身后中央是一个十字架,上面绑着的正是妈妈。
妈妈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大洞,那里原本跳动着的东西没有了。
【妈………唔……妈妈……】
我捂着自己的嘴小声呜咽,慢慢的爬了过去。
正后是一张大桌子,桌子上面似乎放了几本书一样的东西。
四周是一些我看不懂的物件。
似乎是刑具,上面全是斑斑的黑色血迹,不知道是使用了多长时间。
我趴在妈妈脚下,不敢抬头,我不愿相信这个人就是我的妈妈。
是我……害死了妈妈吗。
如果不是想要回来接我,妈妈怎么会死,是不是因为我……
兰清也是,妈妈也是,还有那个巷子里的男人…
我无声的痛苦起来。
真是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我甚至连报警的想法都没有了。
我想,要不然就在这里死去吧。
我慢慢站起来,看着妈妈。
脸色青白,绑在两边的手腕上满是干涸的血迹。
我蹲下解开脚上的麻绳,一边解开一边哭。
我转过身背着妈妈,把她放在了面前的那张大桌子上。
细细的为她整理了头发和衣服,从兜里掏出来那串粉色的挂串放到了她的身边。
我到底是要看看,这个人都干了些什么。
6
那一排排的罐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肢体,我挨个看过去。
手臂,手指,脚,……
上面标着日期。
从二十年前到今天。
今天的那个罐子里鲜活的漂浮着一具女性的生殖器官,包括阴道和子宫。
再前两天,则是一副男性的生殖器官。
这些器官没有重复,全部得当的存放了起来,被尘封在了这里。
只是独独没有脑袋。
最中间那个巨大的鱼缸里面,是一具身体。
一具女性的身体。
上面的标签正是二十年前。
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看上去和我一般大小。
我在那鱼缸和下面架子之间的缝隙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片。
我小心翼翼的抽出来。
那是一张入职申请书。
安阳高校离职申请书。
正是我学校的名字。
而上面的照片……
我的手轻轻的颤抖起来,紧接着我就看见了写在一旁的名字。
泰培。
这是……我的爸爸。
他二十年前曾经在我的学校里做过老师。
突然,我想起来之前他们说过的那间事情。
我把手电筒转向鱼缸下方的标签。
而离职书上的标签,正是在这死亡时间的后一天。
那么,泰培和这少女,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两个人吗……
泰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更大的疑问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时候我想起了那张桌子上的书。
我记得泰培是有写日记的习惯,我当时还觉得他假模假样。
曾经偷偷看过他的日记,里面记得都是监狱的事情。
那么,会不会他真正的日记就在这里呢。
我翻找着桌子上的书籍,最终发现了一本本黑色的笔记本。
打开封面,上面端正的写着“泰培”。
……
……
x月x日
她死了,我亲手杀了她。
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我偏要她永远陪着我。
x月x日
可是死去的她不再鲜活了,渐渐的不再是她。
这不行,我得让她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我已经得到了她的灵魂。
只剩身体了。
x月x日
可恶!可恶!
割下来的身体会渐渐变得没有生机活力,我要失去她了!
我要怎么做,怎么做!
x月x日
我有办法了,我要再造一个她。
这女人长得和她最像了,我们的孩子一定能是她完美的温床。
我找到和她永远在一起的办法了。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可是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直的钻进了天灵盖。
嘎吱—嘎吱—
轻轻的脚步声又想了起来,就在我的正上方。
可是我这时候却不再害怕。
我走到那门的下面,抬头往上看去。
一道亮光照了进来。
上面的门被拉开了。
泰培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雅雅,我们又见面了。】
【喜欢爸爸的秘密基地吗。】
泰培弯着腰看我,好像我真的只是他调皮的小女儿,而他是一个宠溺的爸爸。
【你都看见了对不对。】
【雅雅都看见爸爸的秘密了?】
见我不回答,泰培也不在意,只是兀自说着。
【真可惜,雅雅是多么漂亮的温床啊,为什么总想反抗呢。】
【那个你的同学。】
他露出些困扰的思索表情。
【叫什么我忘记了。】
【真是很过分呢,偷偷看见了爸爸的秘密基地,还想要告诉我的雅雅呢。】
我的手收紧了,指甲嵌进我的手心,我却不觉得疼。
【爸爸就只能把她杀掉了。】
【雅雅看见她的子宫没有?】
【颜色是不是很漂亮?】
我看着泰培脸上变态的笑容,只觉得一阵作呕。
【你再做什么梦呢。】
我冷冷的开口。
【二十年前的那个学姐根本就不喜欢你。】
【你这个变态。】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他,他突然暴怒。
【你放屁!!莹莹肯定是喜欢我!肯定是!!】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跟我一起离开学校呢?】
他的声音变得轻柔。
【莹莹一定是爱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笃信而温柔,好像真的得到了幸福。
可是我只是觉得这位学姐真是倒大霉了。
我本来以为他们是恋爱关系,可是我越看越觉得不对。
他的视角也未免太奇怪了。
我有了些猜测。
可是知道我看到他的反应,我确定了我的猜测。
那学姐根本没和他谈恋爱,是他一直在散播流言,并且还在暗中跟踪偷窥。
而且当时和他一起离开的根本不是那学姐,分明就是那学姐的尸体。
【你带走的是学姐的尸体。】
【学姐不愿意和你走,你杀了她。】
我叙述着这个由我勉强拼凑出来的,有可能的多年以前的事实。
泰培的表情证明我似乎说对了。
他的脸狰狞起来。
【放屁!!莹莹是爱我的!爱我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提起手边的桶,直接朝这个门撒了下来。
是汽油。
他本来就发现了我躲在这里,只是为了去拿汽油。
他要烧了我。
【他在撒汽油,想烧了这一切。】
我平静的叙述着,慢慢举起来手里的手机。
上面显示正处于通话之中。
我在他在上面走来走去的时候就拨通了警方的电话。
所有的一切他们全部听到了。
泰培看着我亮着的手机,神色愈发狰狞。
【你找死!】
他怒吼一声把桶砸了下来,紧接着想要跳下来。
碰———
门被大力踹开,我看见警察把他摁倒在了门边。
上面一片嘈杂,我看着明亮的白炽灯,慢慢的流下了眼泪。
我剧烈的喘息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其它的一切都是空白。
我。
我活下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