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西西觉得很内疚,查小茶和许常在自己的婚礼上两肋插刀,没想到自己在不知情中却插了朋友两刀。
查小茶整天闷头工作,回到宿舍常常依偎在花花身边走神,高西西看着也心里不是滋味。
而在酒店里查小茶与白松的尴尬,除了苏珊了解,也只有高西西看在眼里。
于是她提出要请查小茶和许常吃饭,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感谢他俩为自己帮忙,实则是想找个机会让查小茶和许常和好,毕竟有时第三人的客观意见与建议更有利于被认同和接受。
想到查小茶自然会拒绝,高西西先让杨铎给许常打了电话。毕竟男人之间的沟通方式和女人还是有所不同。
杨铎不会语重心长的说话,也不会苦口婆心的劝人,甚至不怎么会说话,但他还是尽量从男人的角度出发,体会许常的情感。
许常当然拒绝了一起吃饭,理由是街心公园的项目太忙了。
“都是男人,我和西西一直两地,她身边也出现过追求者,我俩不也结婚了吗?信任很重要。”杨铎说得很实在。
“白松视我为空气,可轮得着他发扬英雄主义吗?”
“白松是一厢情愿,小茶可没对不起你。自己媳妇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啊!”杨铎有些来气。
“说实话我心里很乱。她有压力我也有压力,我妈不同意,工作紧张,没房没车,我觉得我一个大男人除了雄心壮志以外什么也没有。”
杨铎也不知说什么好。他和高西西结婚,不仅也是没房没车没存款,而且还是两地。虽然自己打算辞职去兴北市找工作,但前景如何,谁也不敢意料。可高西西似乎一直很乐观,她是个很简单的女孩,杨铎也没有太多想法,与查小茶和许常不同,他们虽然有规划但不刻意为之,虽然有目标但不强求获得,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都是活在当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
而他们对婚姻态度最大的不同,则是杨铎和高西西不会想着如何先克服困难再结婚,而是先结婚再共同面对困难。因为克服困难如同登山,永远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结婚不是一份结果,而是一种途径。
所以杨铎突然意识到他和许常的思路是两条平行线,并无交集。
最终没谈妥,也在杨铎和高西西意料之中,只好作罢。
在老家的许云帆经过上次和父亲推心置腹的电话沟通后,许久没有和许常联系。
父亲的话令她几分汗颜,也促使她反省自己。只是她不愿面对和承认自己的错误之处。
“你希望的不就是许常幸福吗?如果他那么做能幸福,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父亲的话总是萦绕在耳边。
她拨通了许常的电话。
“儿子,最近忙什么呢?也不给妈来个信息。”
“工作很忙,头儿接了个大项目,事关年终考核。我要全力以赴。”跟着邢工做街心花园的设计,明明是一件可以用来在母亲面前证明自己增加谈资的事情,可许常说这话时已是没有了当初的兴奋和底气,语气很平淡,甚至几分疲惫。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告诉妈。对了,国庆节放假吗?”许云帆问。
“还不确定,不晓得要不要加班。”
“如果放假,带查小茶回来一趟吧。不过工作还是第一位的。”
许常愣住了。
大学时没有正式告知许云帆自己和查小茶恋爱的事儿,毕业到现在两年多,这句话他盼了700多天,但没想到是在这样一个状况下盼来的,原先预想的百感交集的眼泪、兴奋激动的傻笑、不知所错的失眠统统不可能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进退两难的尴尬。
许常这才意识到,两个人能不能走下去,只和自己有关系,真正的问题只存在于两人之间,与他人无关。
“哦,好吧,那啥,我们头儿叫我呢,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从不抽烟的许常向梁文正要了一支烟,躲在卫生间里抽着呛到眼泪直流。
加班到深夜,他约大暑出来吃烧烤喝啤酒。
大暑向来义气,甭管几点,只要朋友需要自己那么来者不拒。
许常和大暑撂底儿了。
大暑无心听他讲什么白松不白松的,只是端起酒杯说:“恭喜你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恭喜你个头,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和茶儿一周多没联系了。”
“你管那什么白松干嘛?你妈好容易松口了,你俩排除万难也得回去一趟啊!”大暑似乎比许常还兴奋,好像得到认同的是自己一样。
“我们的矛盾积累太多了,那天我还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和她那个了,我也是喝多了,想到白松替她挡酒,心想在酒店里指不定怎么着呢,我就憋气,的确失去理智了⋯⋯”比起工作后认识的杨铎,许常更愿意信任大暑这个大学时的死党。
“你大爷!”大暑一拍桌子,嗓门高了八度。
“不是我说你,你心眼太小,每天纠结于自己的感受,你只在乎自己快不快乐,你只希望凡事顺着你的心合着你的意。你说,查小茶长得又端庄,人又善良,学习又好,有人喜欢她,难道不正常吗?上次在‘锦绣江南’,你妈那么羞辱她,她为了你硬是忍了,人家也是父母宠大的啊!她放着白松那个有房有车的本地人不找,偏偏跟你这耗着,她图个啥?你什么时候能为她想想?”大暑越说越激动,索性站了起来,指着许常的鼻子骂:“不是我向着小茶,你就是太自私!”
大暑霹雳吧啦一顿说完,喝干最后一杯啤酒,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一堆烧烤串和旁人的纷纷侧目。
“茶儿,有空谈谈吧,重要的事找你。”打电话给查小茶,已经关机,许常发了一条微信。
第二天等了一天,依旧没有动静。
打电话没有人接。
许常决定让大暑劝查小茶,他觉得在这件事情上知晓始终的大暑比没心没肺的高西西更有效。
面对许常的反省,大暑也没兴趣附和,只是约查小茶去‘锦绣江南’。
“我昨天把许常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没留任何情面。他也深刻意识到错误了,他很想带你回去见他妈,不然也不会让我求情。”大暑给查小茶夹了一块玉米烙。
“终于盼到这一天,可是我却不欣喜了,真讽刺。”查小茶毫无喜悦之意。
“你怎么想?”
“我想分手了。”查小茶声音虽小但坚定。
“确定吗?”大暑吃了一惊,他原以为查小茶在赌气,但没想到查小茶说出了这两个字。
“嗯。”
这几天,睡不着的夜里,她一遍遍梳理着自己的情感经历,慢慢意识到,如果说许云帆的反对和在这座城市为零的根基是她和许常可以一致对的“外”,那么白松的介入则是他们不可能达成共识的“内”,但比起这个恼人的“内”,她和许常的性格及不同步的成长才是他们屡屡产生矛盾的根源。
在感情层面,她已慢慢步入成熟女人的行列,知道随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耗不起精力,如果放弃多年的感情,与情不忍,伤口必然难平;与理权衡,增加机会成本。所以面对许常种种不成熟的处理方式,她会忍耐,会等待,付出越多,越不想放弃,像中年妇女为了孩子不离婚那样,勉强为自己修复出一片花园,即使明知道花草的根部在一点点腐烂。
而许常仍然停留于大学时代的恋爱智商,毫无长进,依旧会为了一点小事而闹情绪。他不懂变通之道,更不会相处技巧,他不明白和女人相处是需要转弯的,而不是直行不了就立马停车。他暂时还没有驾驭生活的能力,不能给查小茶有所依靠依赖的信心,所以查小茶累了,真的累了。
“你们的事儿,我也不好劝。我该说的也说了,你别冲动,也别后悔就行。”大暑最后说了一句。
和大暑告别后,查小茶回了一条信息给许常:“我们分手吧。”
许常立马打来电话,这次查小茶接了。
“我错了,先回家见我妈,然后再决定,好吗?”
“你每次都说你错了,但你改不了。我没兴趣见你妈了,我累了。”查小茶语气很强硬。
“你在哪,见面说好吗?咱们都把话说开就好了”许常很着急。
“没必要了。”查小茶挂了电话。
“国庆什么打算?”上班时,白松给查小茶发msn。
“回家。”查小茶只回了两个字。
白松还不知高西西婚礼结束后查小茶因为自己的挺身而出所遭受的一切,更不知严重到查小茶和许常闹分手。
但他体察出了查小茶的情绪变化,因为她上班中经常愣神,下班后也主动加班。
于是他去问高西西。
看到高西西躲闪的眼神与支吾的模样,聪明的白松就断定高西西已经知道他、查小茶和许常的三人纠葛了。
“因为我那天给小茶挡酒,许常是不是找事儿了?”白松追问。
“白经理,你害死小茶了,他们分手了。”高西西说完不忘补充一句:“别说是我说的啊!”
没几天就是国庆节了,节前总会很忙,不是上司刻意给安排很多工作,而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工作迟早得完成,所以尽量在节前多做一点,以至于节后上班时有个清爽的心情。
这天晚上查小茶加班和Dorin沟通节后英语培训的安排,其实大可不必着急,只是查小茶不想腾出大脑空间想难过的事情,Dorin一外国人在本地没牵挂四处为家,于是俩人都没怨言。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酒店时,白松突然一把拉住查小茶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酒店前的广场拖。
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白松才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