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与追寻——毕业絮语

        前几日被初春的雷雨浸没在沉甸甸的孤独里,一连好几天都不见太阳踪影,突然就想起把孤独诠释得完美的木心的一句诗——我怎好意思走进那个少年的我呢?他一定受不了我的善意。

        而此刻,被无助和孤独包围着的此刻,那个少年的我也饶有兴致亦步亦趋地走到我眼前。少年的我,是个怎样的人呢?

        此时,此境,天空云忙雨乱,地上人群也各自忙着——看书、做题、跑步……还有的准备研究生复试,准备公务员省考考试,准备进企业的面试……是呀,好像才是眨眼的工夫,各种各样的关于毕业的抉择临近,将人一股脑地摁进凌乱的洪流里。昔日追剧的、打游戏的、逛街的、谈恋爱的,都纷纷“浪子回头”似的开始把精力用到找工作上来。如今,桌前书本的厚度和高度不亚于高三高考那年。这些日子,刚报完省考公务员的名,拿着手中的笔在一堆堆的试卷里摩挲,随即又出了事业单位的招考公告。伏在电脑前筛选了数小时的岗位,能报考的岗位寥寥无几。看着荧光屏上的一个个表格,内心,淡淡的凉薄。

        那几年,我们还未习惯紧握鼠标和手机的双手习惯的是在寒冷肃杀的寒风中或者沉闷燥热的烈阳下紧握那纤细的中性碳素笔,现在,当我们好不容易鼓起并不充足的勇气抬头凝望时,却再也没有那样一块让人又爱又恨心生敬畏的黑板。是啊,手机和电脑屏幕离我们越来越近,黑板就离我们越来越远。事到如今,才懊悔没有多看几本书,没有早些准备公务员的考试,没有对就业形势和自身水平及处境做一个更深入的了解。对原先那个总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的少年的自己感到愤懑不已,然而,再怎么捶胸顿足的悔恨也换不来被我们一寸寸挥霍的光阴和那些自以为是的无知了。

        深夜躺在床上,几夜无眠……那个当初学习成绩优秀的姑娘为什么没有去读研究生提升学历?那个冒着寒风总是第一个到图书馆自习室看书的姑娘为什么没有把六级考过?那个曾放纵着自己在白天黑夜刷剧的姑娘为什么后来才驽钝地清醒?原来时过境迁之后,连自己也无法给出答案。啊!那个“我”,当真应验了那句话——一边不承认自己是废物,一边放任自己过着废物的生活。说自己是废物尚且言过于重了,但是,当残酷现实的细针猝不及防地向自己心口扎去时,才知针针锥心!

        想到远赴新疆从事教育工作的同学,内心由波澜不惊到平静如水。只身前往遥遥远疆时,他们怀揣的是怎样的心情呢?家乡在身后越来越远时,那些胸中美好愿景是否依旧?在浩浩大漠中顶着严寒给台下的学生授课,内心又是怎样的悸动或惶恐?我曾给一位刚离开家乡到新疆工作的朋友打电话,他惊讶又欣喜,大概难得被友人念起,而身在千里万里之外的异乡,心里大概也曾经历莫名的扰攘不休,像现在的我一样,所以才最终决定——择一地谋生。

        雷雨过后,春光乍现,心中翻腾的潮浪也平息下来。

        在那些风吹拂四野,雨滋润大地的平静时日,我们尚不知“择业无门”是何等酸楚,大自然的寻常大小事在身旁轮番上映又谢幕,在那些短暂的平静里,我们在做些什么?

        这一程,似只孤雏在人海中摸爬滚打远行,谁又曾用心回望过自己踏足的旅程呢?

        而今,不再忍心撩扰这一份岁月的无声与沧桑,昨天和今天之间,仅隔着一道门,迈过脚便没有机会再回头了。

        往昔岁月的门啊,被而今更纷繁的岁月紧锁着。

        时间能在积雨处养出青苔,那些个少年的我们,能否走到梦中的自己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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