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浣溪沙》纳兰性德
叶城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在西湖湖畔。她就像是湖内娇羞圣洁的青莲。不,她应是天山雪水中孕育的雪莲花,美好的令人不忍触碰。自湖面拂来了一阵风,柳絮纷飞,落到她的头上,落到她的裙裾上,像是误入凡尘的生灵。风拂起她的裙裾,似在婀娜作舞。只一眼,便让我情不自禁地爱上她,不由地沉醉。
她是多水江南孕育的女儿,温婉得似水,似江南的水,缓缓、缓缓地涤净我心中的杂芜。
我是万里风沙诞下的子嗣,带着黄沙和似血日暮的豪壮,可就在这一刻,我不敢走上前去,怕唐突了这似梦非梦的景致。她忽的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好似雪莲盛开。我怔愣片刻,赶忙道:我是叶城。她喃喃:叶城,叶城,好美的一座边城。长河落日圆当着好美。那一日,我得知,她唤作上虞。
然后,我们交往了,像所有情侣一样,嬉笑怒骂。不知多久,我开始怀念,怀念那荒芜的沙海,怀念那长河落日圆的壮美。
我渴望回到那片土地,它贫瘠、却饱含苍生。
于是、我走了。仅留一封书信:你是多水江南的女儿,我是万里风沙的子嗣,我无法留下,更无法将你带走。
上虞
我生在多水的江南,长在多水的江南,江南的儿女总是多少带着点柔情。那一日,在西湖湖畔、杨柳阴下,我遇见了他。他带着江南儿女所没有的豪情,眼里布满了大漠的苍凉。我看不清他眼里究竟是藏了什么,能够感觉到的是一片荒凉与肃杀。他长得不是柔弱的秀气,而是历经沧桑的旷远。我发现,我爱上了他,没有缘由,只是简单的心动。
那时,我转身望向他,他对我道:我是叶城。“叶城,叶城,好美的一座边城。长河落日圆当真好美。”那是我那时的回答。叶城,是新疆的一座城,拥有广阔的沙海和无尽的落日余晖。我跟他说:我叫上虞。是江南水乡的上虞,只不过,这一句被我藏在了心底。
他是万里风沙的子嗣,我是江南水乡的女儿,远隔万里,却仍是相遇了。我以为这是缘,姻缘的缘。
于是我们交往了,和所有的情侣一样,嬉笑怒骂。不知何时,他会一个人静坐沉思,他的眼里没有我,也没有任何其他人,只有那片广阔大漠的苍凉。
我知道,他要走了。
于是,他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书信:你是江南水乡的女儿,我是万里风沙的子嗣,我无法留下,更无法将你带走。
我不曾落泪,谁说江南儿女便需以泪祭情。我知道,他会走。一开始,我便知道:我们不过是彼此生命中一个美好的过客。我离不了我的多水江南,他离不了他的万里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