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和友志还有他们家的亲戚一起到了朱家。朱家大门上新贴了大红喜字,门框外墙上又贴了烫金字的大红对联,屋内门楣上也贴了喜字,堂屋中间换了电子匾额,也是喜鹊登枝的画儿,除了没有鞭炮和嘶嘶的大灯,也有结婚的喜庆。
友志的爸妈留下几个老亲,晚上又摆了两桌,结婚,不在家摆酒席请人家闹一下,他们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少了些东西。也觉得欠了亲戚的,亲戚们也觉得有必要跟新人见见面说说话。
吃吃喝喝,个个面红耳赤的,有个亲戚站起来大声喊大侄媳妇,红梅放下筷子离了席,走近那个人。那个是友志的在乡村里的舅舅。结婚的日子,舅舅就成了舅爹爹,头上都悬着明镜高悬字样,站起来就是威武的堂威。
“我说侄媳妇,说句不该说的话。别人不好说,也不愿意说,我是友志舅舅,看着友志长大的,为着你们这个家好,我说一两句,好不好,你听着。”
“嗯,舅舅坐下说。”红梅已经觉得头皮发麻发热。友志也站起来,舅舅挥挥手,满红看看儿子,友志看着红梅,红梅对他笑笑,点了一下头,友志坐下了。别的人也都停止了说话,有人看过来,脸上轻微哂笑,有人低头吃饭,耳朵却是竖着的。
“我这外甥是没话说的,要人才有人才,对父母以前那是更没话说,他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大概不知道。”
红梅红着脸,说知道。
“我家姐姐呢,是有点脾气,能干也是大家都知道的。这个家就一个女人,你看家里家外都要她来,不容易。”
红梅觉得笑得有点累,也不便不笑,更不便去去分辩,农村里谁家的女人不是里外都得来?谁家的父母容易?能说什么?这样说,友志的父亲的地位呢?他的酒气一阵阵冲过来,也只好点点头。
“我姐姐,现在娶了媳妇也像新娘子一样又高兴又担心。我说有啥好担心的,外甥还是那个外甥,现在多了个外甥媳妇,两个人对你好,会加倍好,把以前吃的苦都补上,你说是不是?”
红梅依旧点点头,说那自然,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看那舅舅脸色呆了一下,赶忙说:“长辈都为我们好,我们嘴上不说心里都知道,也会用心回报的。”
话是这样说,心里还是隐隐约约地感到不舒服。他们对自己肯定有成见的,即便如此,难道他对自己的外甥都不放心吗?
友志端酒过来,放在红梅手里,说:“来,我们敬舅舅一杯,多谢舅舅教育。”
红梅双手擎着酒杯,弯腰低头。和友志一起说:“舅舅,我们敬您一杯。”
听着舅舅酒在嘴里哧溜一声下去了,红梅闭着眼睛一口把酒闷了。
酒入口很凉,然后一路火辣辣地下去了。舅舅说:“我酒有点多,话也有点多。”
友志说:“舅舅也是为我们操心啊。”
屋子里又有了说笑声,友志把红梅拉了回来,在她胳臂上捏了两下。
吃了,红梅和友志要帮着收拾,被女亲们撵出来了,说:“这个先放着,他们要去新房里去坐坐,你们去敬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