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汽笛声,王燕睁开眼,迷糊着从枕头下翻出李大狗的手机,打开屏幕一看,已是八点整,距首场语文考试只有一个小时了。
一束阳光从窗帘中间的缝隙斜斜地射进来,落在床对面的老式彩色电视机上,略显刺眼;尘埃在金黄的阳光下起舞,天花板的两个角被蜘蛛网连接。
城里既繁华又吵闹,楼上楼下皆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窗外叫卖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像在耳边盘旋的蚊子,平白扰人清梦。
王燕将手机塞回枕头底下,推了身旁袒胸露乳的李大狗一把,喊道:“快点起来,都八点了。”
李大狗睡得正酣,突然被吵醒,哼唧一声,拉过被子盖在头上,又睡了过去;王燕无可奈何地摇头,踩着拖鞋走到桌边,将包里的房卡捎上出了门。
屋里没有动静,两个孩子许是没醒,王燕拿房卡开的门。推开门一看,果然,两个孩子都还在睡梦中与周公会面。俩人一个脸对着墙趴着、一个睡成大字,唯一相同的是,被子都没有盖在他们身上。
幸运的是,窗户是关着的,夜里风吹不进来,倒是不容易感冒,且蚊子也进不来,可以睡个安稳觉。
“起了,起了,搞快点,要迟到喽!”王燕一边喊,一边去拉儿子李光沫。听见动静,张宇先醒了过来,他缓缓坐正,闭着眼,对着空气含糊不清地问:“小沫,几点了?”
李光沫睡得跟个死猪似的,他娘这么拽也没醒,自然没法回答,直到王燕摁着他的肩膀使劲晃了几下,他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先后下了床,去附带的卫生间洗漱;王燕帮他俩把床褥叠好,嘱咐几句后,就回了自己所住的房间。
这时,李大狗已醒来,正在打电话,从对话的内容来看,大抵是打给王木匠的。王燕将房卡随手扔在床上,径直走进卫生间。
镜子前的洗手台上摆着一次性牙刷和牙膏,墙上挂着的皂液器中躺着沐浴乳和洗发露。
王燕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洗脸的毛巾,置物架上只有用来擦干身体的浴巾,这倘若用来洗脸,显然不合适。
王燕刷了牙,皱着眉捧起水,往脸上抹了两把;李大狗钻进来,旁若无人地解开皮带,掀开马桶盖,一屁股坐了上去。
约十五分钟后,众人在旅馆门口会面,一起前往怀安二中。时候不早了,去考场还有一段距离,怕迟到,众人在路边买了包子和豆浆,边走边吃。
汇入主道,身旁的人渐多,其中最常见的是三类人——早起锻炼的大爷大妈、上学或参加考试的学生、行色匆匆的上班族。
渐渐的,几人瞧见了考场大门。电动伸缩门早已打开,进进出出的人不少,门口有几个保安拎着防爆盾和钢叉维持秩序。
三个少年拿上文具盒,结伴而行,进了校门;王燕等三人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中,脸上不禁浮现出忐忑的表情。
开考时间愈近,考生们的脚步声愈急促;随着一道铃声的响起,电动伸缩门缓缓关上,几个执勤的保安也钻进了门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