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去爬山,栈道边上,一只狸花加白的大猫蜷卧在那里,一动不动。游人们都驻足围观,议论着它是不是病了,或者奄奄只余一口气了。
许是大家的七嘴八舌太吵,也许是众人遮住了暖暖的太阳光。猫咪抬起惺松的眼,不带焦点地扫了人群一下,转身向上走了几级台阶,扑通又躺下,继续搂着暖阳做梦去了。大家齐齐舒了口气,笑骂着,这猫可真够嚣张。
想想也是。动物在病重或预知自己将死的时候,通常都会离开同伴儿躲起来。在无人的角落,或养伤或自生自灭,几乎没有这么暴露于人前的,是我们一群人扰人清梦了。
人是不是有时候也会如此呢?
我和我最好的朋友已几近一年未见了,只在春节时,我发了几句祝福。她回了我几句,说忙完,有时间聚一下,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这一聚可能是明日后日,也可能是遥遥无期。我只有等待。
辗转知道,她正陷入人生又一场危机,一个难题。此间事无人能帮,无人可替,只能自己面对。
家是个能给人无限温暖和归属的地方,可也能是个让你深陷纠葛无从解脱的地方。最亲近的那些人,那些爱,也会成为害人的利器。人与人之间有太多种方式相互伤害。善良有时是美德,可有时候也是缠住一个人的枷锁。人的命运真的会一点一滴通过意想不到的转折而最终变好或者变坏。
这时候的人只能独自战斗,独自疗伤,等待痊愈或不再痊愈。而我只能等待,等她度过人生的风雨,等她归来。
只有这一切都过去,才会成为语言,才会有眼泪或者欢笑。痛苦是没有眼泪和语言的,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被打碎,所有的一切都悄无声息地默然进行着。
细细数来,我们已经相交十五载。年轻时贪恋异性之爱,喜怒哀乐几乎都系于此,年纪渐长,愈看重同性之谊。见过彼此最得意忘形和最狼狈不堪的时候,也都是对方最温暖的怀抱。
人生有一场又一场的仗要打。一个又一个的关卡要过。胜败都是一场伤筋动骨、鲜血淋漓,也都能让你长出新鲜的血肉,生出更为坚厚的铠甲。而这些,都只能默然进行,单枪匹马。
与命运的搏斗,最终无人能赢。我们只是一次一次地让自己娴熟,让这个游戏变得拿手,更配成为对手而已。
陌上春暖,花开时节,我们是否就能再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