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不理解为什么就仅仅是迟回家一两个小时,父亲都能大发雷霆,硬是逼着我这种儿时还算乖巧懂事的女儿写检讨书……
什么样的原因让我滞留在外,已经不太记得了。只是隐约记得好像是我贪玩,忘了回家的时间,到家的时候家里人都快急疯了。
就像相机调了小的F值,压低曝光,周围的景象都被虚化,聚焦区域定格在父亲的脸上,完全一副黑云压顶,风雨欲来的模样。记忆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衰退,而那种感觉却仿佛生根般,一直挥之不去。现在想着,终于是体会到书中所说的“面色铁青的看着我”是什么情景了。
那时我是真的害怕了,从小我就是以一种乖乖女的形象出现在父母的视野。学习自律,从来不要操心。所以家里也是对我采取半放养的政策,只要不是大错,都不会严厉批评我,更别提打骂了。
对,没错,那是我印象中第一次被我父亲骂哭,也是第一次让我写检讨,以及第一次有一种类似被打的疼痛感袭上心头.........类似的原因就是我没有被打,但是感觉自己被打了.........
我的父亲,是一个宁愿摔书摔书包,哪怕把我骂到狗血淋头,对我一瞬间失望透顶,也不会打我一下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那次让我写了检讨书。
在我的感知里,我是宁愿被打也不愿写检讨的。打过了疼一下就好,而检讨书却是一直贴在我家米缸的上头。每天开灯拿米煮饭,头一抬就可以看到。虽然外人看不到,但哪怕是家里人,我也感到了莫大的耻辱……
对,是耻辱……
那时我也就六七岁吧……
父亲真不愧是了解我的,知道怎么达到最大的效果。我自从那次以后,再也没有迟回家过一次。
现在再回想的话,想来父亲当时也是恐惧的。只是他用愤怒掩盖了那时的恐惧。
害怕我被人贩子抓走,害怕我迷路找不到家,害怕我在路上被坏人伤害,或者,就仅仅是害怕我这么久没到家,天都黑了,会不会冷着饿着........
许许多多的害怕堆积,父亲以一种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方式去记住。
本来就只是想随时记一下从头脑中冒出的东西,现在却是在微弱的灯光中打字,俨然忘了明天需要早起上班,周末已然结束.......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想起能让自己坚强的东西。不是因为写文到了一个瓶颈期,也不是因为刚工作一个月的种种不适应。
仅仅是因为想起了你,我的父亲。
母亲说今天干劲怎么这么足,到现在还在写作业?我还在上学,暑期当然要写作业。我随口一回。
其实却是因为心情烦乱,因为有一瞬间的脆弱,当然,我只承认是一瞬间。
我将要拿到我的第一笔薪水,而你不在身边,而我,恰恰有点想你...........
(我想写一个父亲,用了很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