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缠绕捆好柴薪,参星在天上亮晶晶。今夕是何夜?见到这好人。你啊你啊,像你这样的好人怎么办啊?
缠绕捆绑好青草,东南三星正闪烁。今夕是何夜?见到你这不约的人来得巧。你啊你啊,像你这不约定的人怎么办啊?
缠绕着捆好荆条,天边三星照在门。今夕是何夜?见到你这美人。你啊你啊,像你这样的美人怎么办啊?
[1]绸缪(móu):缠绕,捆束。[2]三星:即参星。[3]良人:丈夫,指新郎。[4]刍(chú):喂牲口的青草。[5]隅:指东南角。[6]邂逅(xiè hòu):不约而来的爱悦者。[7]楚:荆条。[8]粲者:漂亮的人,此处指新娘。
【赏析】
本诗的开头是“绸缪束薪”这四个字,“绸缪”的意思就是缠绕,也可以引申为缠绵,“束薪”两字原本的意思是扎起来的柴火,因为古代的娶嫁都是燎炬为烛的,所以束薪是一种比兴手法,暗示着娶亲。事实上,《诗经》里所有关于娶妻的诗,都是使用“束薪”来暗示的。
本诗共用三节,通过戏谑的口吻,描绘出了一幅贺新婚时闹新房的场面。诗中写出了新婚之夜的三个典型场景,通过这些场景表现出了新人的甜蜜和闹洞房的人们的欣喜。“绸缪束薪,三星在天”这两句告诉了我们婚礼举行的时间。春秋时的娶亲大多在傍晚进行,那是暮色未降,三星挂在天边,在柔和的光线下,新郎新娘期待着相见的时刻。
第一节是在戏谑新娘。婚礼刚刚结束,道贺的人们刚刚离开,这时星星三三两两升上了天空,准备闹洞房的人们将新娘团团围住,他们询问新娘子“今夜是个什么夜”,他们逼着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之中的新娘子一定要说出答案,对于新娘来说,这天夜里显然是决定她终生命运的时刻,过了今天她就是人妇了。所以面对这样的问题,新娘感到非常羞涩,但是闹洞房的人们完全不打算放过新娘,他们继续询问着已经心跳脸红的新娘:“你如何碰见这么好的新郎?”这样的话语让新娘感到更加的害羞,也许她会把自己的恋爱经历告诉这些人,然后人们会感叹道:“有福气的你呀,把这个可心的新郎怎么办?”这是再让新娘子表态自己将来要怎样孝敬公婆和侍候丈夫。总之,他们一定要把新娘弄得面红耳赤才肯罢休。
第二节则是在考问新郎。“三星在隅”这一句告诉我们,现在屋子外面收拾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的那些大嫂们也已经离开了,那些星星已经升到了中天。刚刚那些闹过新娘的人们又开始戏谑新郎了。他们询问新郎:“今夜是个什么夜?”对于新郎来说,今夜同样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在面对幸福的婚礼的同时,人们也在提醒新郎幸福的背后还有着责任和义务,他们询问新郎:“你如何偶遇这么好的新娘?”对于这些闹洞房的人们来说,即使已经从新娘那儿知道他们恋爱的故事,但是他们还想通过新郎的角度来听听这段故事。他们想知道新郎是怎样夺得了姑娘的芳心。听完故事之后,他们同样会感叹:“有福气的你呀,把这个漂亮的新娘怎么办?”这里闹洞房的人们同样是期待着新郎表态,说出自己打算怎样呵护自己的新娘,将来一定会和她比翼齐飞,白头偕老。
第三节是人们对新人的祝福。这时夜已经深了,人们大都已经休息了,甚至已经可以听见进入睡梦中的人们的鼾声了,新婚的夫妇期盼着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这时,星星已经对着窗户了。人们感叹道:“今夜是个什么夜?”今夜是一个幸福的夜,一对幸福的男女在月下老人的牵线之下,终于佳偶天成,人们赞叹新娘的美丽:“我们何时得见这么美丽的新人?”娇羞的新娘妩媚百态,看得满脸红光的新郎都沉醉了,闹洞房的人们不忍心再耽误新人的美好时光。他们询问新人:“有福气的你们呀,面对光彩美丽的对方怎么办?”其实答案大家都心照不宣,这些话语中充满着善意和祝福,本诗到这里也达到了一个高潮。
在人们闹洞房的过程中新郎的父母进来了很多次,他们通过给闹洞房的人们发放美食,来冲淡一下热烈的气氛,以此来给儿子与媳妇解围。最后闹洞房的人们带着未尽兴的遗憾,嘻嘻哈哈地,各自回家了。然而也有些不死心的人会乘机钻入衣柜里或床底下,当然也有些人会躲在窗户根下偷听着新婚夫妇的悄悄话,这些都能够成为他们日后笑谈的材料。
诗中的语言活泼风趣,有极强的生活气息。这首诗描写了一场从黄昏一直持续到半夜的婚礼,通过夸张的语气,形象地刻画了闹洞房的人的形象,让人仿佛可以看到他们笑着和同伴眨眼睛,商量要如何难为新郎和新娘的情景。本诗并没有从正面描写新人,但是却通过闹洞房的人们的提问,让人看到了羞涩和窘迫的新郎和新娘,展示了他们的甜蜜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