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颇为儿子烦恼。儿子上二年级了,做作业老是不够专心,总想着赶紧糊过去,好早点去玩。将心比心,我也挺理解的,就好比我在加班,明天要交差的工作离交工还差很多,这时候一哥们打来电话,让我去喝酒,一边是头疼的工作,一边是酒桌上的胡吃海塞,90%的可能我也会把工作赶紧糊过去,好早点赶到酒局,这时候哪还管得着明天领导的暴风骤雨呢。
可是,道理我都懂,也把这个道理反复地讲给儿子听,不过会在最后加上那么一段:做人想要有所收获,就得克制点自己的惰性,多做“熵减”的事,而且要持之以恒地坚持做!每次讲到这里,儿子貌似都听进去了,然后继续把作业做糊了。这就尴尬了,光讲道理有时候真的不管用,还需要胡萝卜与大棒。那么问题来了,先用胡萝卜,还是先用大棒呢?
最近被“自由主义思想”毒害很深,可是实际上每个自由个体哪有什么自由的意志?有句被说烂的话:每个人身体里同时住着天使与魔鬼。稍微细化一点讲,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许多相互冲突的”意识实体”,我们的每一个意识,其实都是这些”意识实体”反复拉扯的结果,因此充满了不确定性,很多感觉也与事实相去甚远!
200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丹尼尔·卡尼曼曾做过实验,让志愿者们分别体会“长短”两种痛苦:”短痛苦“是将手放入14℃的水中一分钟,水的温度较低会让人不舒服甚至痛苦;”长痛苦“则是在经历”短痛苦“一分钟后,在志愿者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水温略升为15℃,这会让人感到舒服些。最后让志愿者们选择哪种痛苦较轻?结果80%的人选择了”长痛苦“,可实际上”长痛苦“给人带来的痛苦感更多,只是在最后阶段”仁慈“地让你感觉到没之前那么痛苦。打个比方,”短痛苦“实验就好比是抽了三鞭子,”长痛苦“实验则是抽了三鞭子之后,又加了三鞭子,只是后面的三鞭子比较轻而已,大部分人却觉得后者的经历是赚了!唉~~~
这位卡尼曼还做了个稍微”恶心“点的实验:他们所在的研究组邀请154位患者在做肠镜时,每分钟报告感受到的疼痛程度。报告时使用0~10的数字,0代表完全无感,10则是痛到无法忍受。等到检查结束,再请患者同样使用0~10的数字,报告检查的“整体疼痛程度”。大多数人基于理性的思考,会认为整体分数会与每分钟报告的分数总和相关,也就是说,如果时间持续越久,患者承受的疼痛越多,最后的整体疼痛分数就会越高,但实际结果并非如此。
有一次肠镜检查的时间是8分钟,此位患者给出的最高疼痛分数为8,最后一分钟的打分为7,而检查结束时给的整体疼痛分数则是7.5。在另一次肠镜检查中时间被拉长到了24分钟,最高的疼痛分数恰好也是8,但是最后一分钟的打分只有1。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位患者打出的整体疼痛分数只有4.5。事实上,后面这位患者的肠镜检查时间足足是前一位的三倍,总体承受的痛苦也要多得多,可最后一分钟的一点点”甜头“却欺骗了他的记忆。
因此我们所谓的“自我”,对某段记忆进行评价时,大多会采用“峰终定律”:只记得高峰和终点这两者,再粗暴地取平均值来整段体验的价值!于是,生活中依次为依据,便多了很多套路:
1. 在给小孩子拔完牙后,牙医会让小孩子吃点甜品,等以后回想起这次拔牙的经历,最后这10秒的快乐足以抹去之前许多分钟的焦虑和疼痛。
2. 偶尔一次领导带了披萨到办公室分给还在加班的员工,大家顿时涕零满面,誓死效忠!
3. 渣男/女在每一次极限拉着后,回一句“有你真好”,对方之前的所有低落、忧虑和抑郁一扫而空!
4. 很多妈妈明明不想要二胎,在亲友的不断“捧杀”后,把之前分娩的创伤都转为了正面记忆。写到这里,我是真心赞美母性的伟大,可是作为个人,每个女性也有权力选择是否生育,或者选择生几个!
写到这里,我在感到自己被套路的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要套路下我的儿子:先用大棒逼着他好好完成作业,也用胡萝卜把他喂饱,最后再来一碗特浓鸡汤溜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