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众里寻她

山里的冬天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多日不化的积雪让山路及其难走，周末我不让向天来秀坡，我怕她路上出事。每个周末我都进城去，我们又开始听音乐会、看画展、看话剧、听戏。说也奇怪，我不再觉得干这些是受罪，而是津津有味的沉浸其中，加上向天的指点，渐渐地我已经能和向天讨论问题了。我之所以到今天还对向天念念不忘，就是因为她让我的人生走上了一个向上的通道。

我问向天这个周末准备干啥，向天说这个周末有事不约了。问她什么事，她神秘地说：“我爸来了。”

我和高教授平时有什么问题都是电话联系，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我有很多问题要向他请教。我买了一大堆吃的，赶到枫林苑11号，准备这两天和高教授好好聊聊，如果可能把他请到秀坡看看我的，哦不，他的公司。

进了门只看见餐桌上的晚饭都没动筷子，向天一个人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你爸呢？”

她指指楼上：“在书房收拾我哥呢。他中午到的，下午把我哥叫回来，到现在俩人没出来过。”

向天在微波炉里热了两杯牛奶，从锅里拿出几个包子，放在一个托盘里，送到书房去。我跟在后面，向天敲了几下门，刚把门推开个缝，就看见向东跪在地上，我赶紧闪在了一边。

不一会儿，向天出来了。

“看你爸平时和颜悦色，教训起人来还真严厉。”

“不光严厉，说话可难听呢。那时候..”

“那时候怎么了？”

“没怎么。我跟我爸说你来了，他问你有事么，没事就回去吧。”

我又和向天说了几句话就告辞出来了。

之后向东晚上再也不出去了，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发奋读书。向天也不出去了，说要好好照顾哥哥。

我从向东桌上的一摞书里拿起一本看了一会儿：“这上面每一个字我都认识，怎么凑到一起就是看不懂呢？”

“我发现，所有领域的问题都可以归结成哲学问题。真正高级的灵魂无一不是摆脱了生活的柴米油盐的俗事，直奔生命的主题——哲学。我决定去英国攻读哲学。

高教授临走的时候，给了向天一个任务：给向东找对象。

好像一夜之间，大家都不用QQ了，我上了同学QQ群一看，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话了。

向天为向东在某婚介所做了登记，整天忙着替向东相亲，碰上周末我也起一去。女方总以为我是向东，一见我就眉开眼笑。向天自我介绍完了总不忘说：这是我男朋友。刚开始我不愿去，后来向天不愿让我去我也要去。

人就是这样，自己有个宝贝而不自知，总得让别人替你确认一下。

这天我们和女方约在一个茶馆。茶馆不大但是布置的很又情调。这里生意很好，单间没有定上，定了大厅里一个小格子间。格子间的围墙是用竹子做的，大概有一米五高。

今天这个女的是搞服装设计的，穿了一套自己设计的服装，向天见面就夸，两人开始热聊服装，再聊服装色彩对人的皮肤的影响，两个人相谈甚欢，一句也没有提向东，大概忘了是干什么来的。

我觉得没意思，听见隔壁也是相亲的，男女自我介绍各自的情况。男的是个海归博士，在某研究所工作。女的上海某名校研究生毕业，是个高级白领。

正如坐针毡的时候，来了个电话，我出去接电话，回来时朝隔壁格子间看了一眼，那个女的挺漂亮，穿戴也很得体。男的一张油光水滑的大白脸，头有些秃。坐下之后总觉得那个女的好面熟，这个人我一定认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我开始留心听隔壁的谈话，听得出男的对女的很满意，女的对男的也有好感。两人谈笑风生，男的讲美国的稀罕事，说的是一个著名的暴力事件，就发生在男的学校里。女的说，我小时候也见过一个神经病炸了一座楼，就和我们的小区隔着一条街.....她是S市人，天啊，我知道她是谁了！

他们又说最近热映的电影，男的用手机查了一下，附近的影院今天还有一场，两个人站起来就走。我急忙追了出去，眼看他们就要出门了，我大喊一声：“简晓丹！”

那女的回过头来一怔，“我是林一鸣啊，”我看她的眼神是想起来了，“你也在这相亲？”

她低下了头，我知道自己又直白了，“那什么，你别相亲了，跟我走吧。”

那个男的挡在我俩之间：“你想干什么？”

“她是我初恋女友，我正满世界找她呢，不关你事，躲开！”

“哈哈，你的初恋女友？你连名字都没叫对，你认错人了！”他拉起晓丹就要走。

我一把揪住简晓丹：“你别走，我跟你有话说。”

“啪！”我的脸上挨了一巴掌，定睛一看是向天，她扭头跑走了。

简晓丹终于开口了：“林一鸣，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找你有正事，是向东的事。”我回头对那个男的说：“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你们回头再联系吧，我找她真的有事。”

那个男的还不死心，简晓丹让他回到他们原来的格子间去等一会儿。

我和简晓丹走到门外，我跟她说向东一直在想着她。他谈过一次不成功的恋爱，女友出国了，他现在一个人，很颓废。

她嘴上说：“谁信呢？他最招女人了，他还能缺了女人？”还是给那个男的打了电话，说她今天有事，改日再看电影。

我和简晓丹来到旁边的一个咖啡馆。打电话约向东出来喝咖啡，向东懒洋洋的：“不去，有事家来说吧。”

“这事还真不能家里说，你快来吧，不来你会后悔一辈子。”

我随后给他发个了微信：“我碰到简晓丹了，现在就坐在我对面。”

简晓丹改名叫简彤了，在上海谈了一段同样不成功的恋爱，为了逃避男方的纠缠，到北京来工作了。

我和简晓丹东拉西扯，说的都快没话题了，向东终于出现了。他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上疑似上了淡妆，真是美爆了！简晓丹看了他一眼，眼里就含上了泪。向东从看到她起，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我站起来就走。

我火急火燎的去找向天，刚进11号就觉得脑后“呼”的一声，急忙一闪身，向天的第二棍子又抡过来，我伸手接住棍子，向天撒开棍子捂着脸哭起来。我抱住她跟他解释刚才的事，她像个孩子似的破涕为笑。

经过这件事，我才知道向天是爱我的。爱情就是要经过别人确认。

几天以后向东就和简彤住进了他的新房，这速度简直让我瞠目。

他回来搬东西，反而来教训我：“我说，你还在玩捉蝴蝶呢，就没见过你这么面的！真不知道你是生理有毛病还是心理有毛病。”

“你知道，这不是我的问题。”

“你就是笨！”

“如果她不愿意，我是绝不会强迫她的。”

“你不会是等着白亚宁学成归来完璧归赵吧。”

这一句，让我突然有了一种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