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03

我一路追求着的文学

我小学直升至初中的时候成绩在别人眼中,可以算得上优异。但在初中的时候,成绩却越来越不如意,因为我自卑,胆怯,不善于与人交流,生活在一种非常狭小的世界里,导致我与重点高中失之交臂。

就这样,随意地进了一所职业中专。中专里的学习生活简直就是聊以度日。游戏的时间比上课的时间多,自习的时间比老师讲课的时间多。混了两年后,我只学会了五笔打字。在学校待两年,是为了让我长大一些,好去打工。这是母亲当时说的话。

就这样懵懂地步入社会。初入社会的我,根本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时只是和身边的同事一样,该吃就吃,该玩就玩。

但我总认为,生活不该仅仅是这样,只为吃米而活着,和我从小玩到大的,她们都还在读书,所以我心里很不甘心,我想过无数次,想要再次返校,哪怕是复读,我也要读,我做过很多次梦,梦见自己读高中。但现实赤裸裸地呈现在我面前,而我,显得十分弱小,我无力改变,只能随波续流。

到了我十八岁的时候,跟随表哥,去了江苏。在一个模具厂里做文员,工资很低。

有一天,我走进一个小超市,超市在二楼,可超市一楼门口,却是一个旧书摊,摆了满满一地。

我的骨子里还是喜欢书本的,我从小到大对书,都有一种敬爱之心,认为它们是神圣之物。良好的书籍是最干净的物品,它能涤荡一个人的心灵。我的求知欲促使我在书摊钱蹲了下来。

我翻完几本《读者》杂志后,便询问那个坐在门口的面无表情但可见其憨厚之态的大叔,价钱多少,他说一元一本,因为是过期杂志,所以才会这么便宜。通常,我是买不起书的,从小到大,见过的,接触过的,只有教科书。

这一次,我挑了五本,带回厂里看。

刚看到的时候,很多字词,我都不认识,不明白含义。有的时候,我很苦恼,因为看完后,也不知道它讲了什么,一边又恨自己太无知,理解能力薄弱。从此,我便经常去超市看看,那个大叔是否来了。我问过他,他说要去赶庙会。偶尔才会来一次,有一天,他来了,可我却没带钱,我看着眼前堆得有一尺多高的杂志,犹豫一会,拔腿便往厂里跑,拿了卡就去银行。银行的自助存取款机旁,有几个人在排队,手里拿着一踏踏钱,月末了,他们都在存钱,而我,却是从余额本就少得可怜的卡上取钱。在那一刻,我为不能给父母挣些钱,分担压力而自责。

取完钱后,我欣喜地在道上狂跑。道路很宽阔,我感受到自己跳动着的年轻的心。

我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认识到自己喜欢文学,发现文字之美。它可以把我带入另一个世界,又可以让我抒发自己的情感。

我第一次去的图书馆是常州图书馆。那也是我生平见过最大的图书馆,在我走进去的时候,感觉到它就是我的天堂。

之后,我开始在图书馆借书,利用空余时间看,那时我读了老舍,季羡林,巴金,读了克鲁泡特金的自传。我沉醉其中。我十分羡慕和我年纪一般大的女孩,还能在父母的跟前撒娇,还有机会在大学里上学,而我,却无处求得更多的知识。

那时候的我,曾经静静地走进一所大学。在教室外看着正在讲课的老师,和他的学生们,我真的很想去做一个旁听生,因为那时我看到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清华大学的门卫,他利用空余时间学习,旁听,最终也考上了清华大学。但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

待了一年左右,我回家过年,我的家人对我很是不理解,因为我有自己的想法,不愿在一个厂里将自己完全投入地做下去,所以他们说我在外面不肯踏实苦干挣钱。

从小只懂得听话的我,听了母亲的话,过完年便留在了家里。但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再没时间,也不能把自己的爱好丢弃,因为我对很多字不认识,所以我开始看字典。在看的第一天,我对自己说:这是我自己的大学,我自学把它读完。

县城厂里的工作着实无味,做事的人,和机器毫无相差,我不甘心,却又无力改变。

无法改变环境,只能改变自己。所以每天早晨,我早起一个小时左右,从第一页开始记字典,就是挑自己不懂的字词,记在一张小纸上面,纸片和掌心一般大小,正反两面,记满为止,然后折好,放在口袋里,在厂里做事的时候,我事情照做,但脑子里一直想着纸片上的内容。有空的时候,便抽出纸片看一眼,然后再默记,一直这么重复,直至能把纸上的全部写出来。就这么坚持,日复一日,大概一年时间,我记完了这本字典,末尾页数是1688。

这件事是我最坚定的一件事,也让我明白了,做一件事,只管去做,做到一半的时候,即使不想坚持,你也会坚持,因为你不舍得前功尽弃。

曾经看过一个故事,两个囚徒,从监狱里逃出,但要翻越一百道墙,他们翻到第五十道的时候,一个囚徒说,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再翻了,另一个囚徒说,你回去,那不也得再翻五十道墙吗?那还不如继续翻下去,还能解脱。

虽然后来很多字,我还是不认识,因为我没有将它们灵活运用,可是,至少在我今后阅读文字的时候,不认识的字是鲜少的。

在厂里,一待就是几年,我十分困惑,一边是自己的求知若渴,一边是家庭经济困难。最终,我还是选择挣钱,给自己的父母,但只要有时间,我就是看书,写字,背诗词。母亲叹息我的厂里活不多,老不用加班。而我,却十分渴望能拥有空闲时间。那个时候的我,是极其孤单的,因为没有一个人理解我,周围的人,从来不看书。我常常独自跑到一个地方,然后写字,记经典诗词。

当我从厂里出来的时候,便是因为到了婚嫁的年龄,所幸的是,我的爱情很美好,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的心不差吧。

我周围的人,除了正在上学的,其余的人,都不读书,他们空余时间只看电视,打牌,或闲聊。我的丈夫也是如此,但他很尊重我的爱好,常常开车送我去图书馆,在广州待的这几年,我也见识了很多,见到了比当年的常州图书馆大几十倍的广州图书馆,我目前唯一有条件能做到的爱好,就是看书。我几年没有看过电视剧,偶尔看看电影。

是书本,让我探知到一个更理想的世界。网络,让我觉知到原来还可以拥有更美好的生活。小时候,丑和贫穷都不太明显,因为周围的人都是如此。我们并不觉得稀奇。而现在,我发现,原来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依靠勤恳种地打工为生。人除了忙于生计之外,还可以拥有一种自己理想的生活。原来我们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找到一份并不是很累的工作,然后还有空余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以前我的内心是自闭的,我不爱和别人说话,自认为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性格。那个时候,我感觉不到这个世间的美好。

现在我才发现,那是因为我没有见识,随着年龄的改变,我才知道,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可以去旅行,去拉萨,去丽江,脚步可以走得更远。可以去接触钢琴,古筝,游泳……可以做一个艺术型的人。这个世界多么丰富精彩。

因为认识到这些美好的事物,我才有了追求,才懂得珍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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