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操场上是空的,除了有三两个老师在散步。我推测如你所说的,早操不会有,带着小黑往前去。路的对过,经常见到的那位谁家的爷爷,站在那,看来他是今天唯一一位守候在外面的人了。有点想大声告诉他:今天没有早操。还是留在了肚子里,待我转一圈,确认之后。
往前去,见到路边的那个公园里有一位女子,正向前弯下腰去,将长长的头发垂着,朝向太阳。这模样,头一次见到,忍不住就停下了脚步,忍不住就去到了对过,准备去到离她更近的地方,看得更清楚一些。那儿,有很多小狗被主人牵着在走。小黑遇到一只,在草地上问候。
那是她的一种修身的方法吧,起先我以为的是她先洗了头,这么着是为了让头发干得快点。后来,见到她做了一个双脚跳起、用力地跺地的动作,显然与头发无关。小黑还会再一次遇上稍前遇到的那只狗,两个再次相互问候一番。我在再次将注意力转向那边时,发现她不见了。
沿路返回。那位爷爷还在,还在耐心地看着里面。这会他正迎面走来,我可以很自然地告他:这两天的早操没有了,因为期末考试。他笑了,脸上的肌肉有很大的变形:是嘛,我还一直在等呢。两个人就这么交汇而过,转身回头看去,他骑上电动车远去,我还在惦记他那口音。
很像我一个熟悉的人。这人是南方人,长在北方。那么,这位的老家会是哪里?南方,北方?往回走去,进一趟超市。买点鸡腿骨给小黑,作为它的礼物,这个是你预先的安排。事先跟你商量好了的,我买两根或者三根,中午你喂它一根,晚上你喂它一根或两根。不是这样的。
走向那片区域的时候,看到头上挂了一块很大的牌,上面注明了所有的都采用符合什么标准的预封装。于是,找到的时候,见到的不是一根一根,而是一袋一袋,还好啦,一袋是四根,虽然稍稍有些超量,也还合适。这是第二次了,前些天我想去买肥油的,发现肉都成了盒装。
肥油根本就不上架了。那一次的体验很差,心想这个变化给自己带来了不便。这一次的体验较好,心想这个变化应该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很有趣的一个对照,隐约地发觉到,一个人要改变,也易也难,终究是一个过程。出来,遇见了谁的妈妈,两个人笑着打招呼,把手举起挥挥。
错开后,觉到她刚才那样子,有点像招财猫来着,挺可爱的。路上,遇到个男孩,穿着短裤短袖背着书包去学校,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他这是演的哪一出?今天考试,他穿这么凉快?之前,遇到小黑在一棵大树的根部嗅嗅,抬起脚来做标记,再把身子低下来,用力刨地做标记。
屏幕前。远方的谁,发来一张照片,是我以前的旧名片,她问:你还记得我们见过面吗?回她:是的。见过你。应该是在XX的什么聚会上。2005-2006年的事情吧。你那时,好像负责老A的YY或者ZZ那边吧。她回:嗯。是有印象。不是太清晰了。有点模糊。我试着回想下。
然后,把刚才看到那名片时自己脑袋里所显现的画面,告诉她:是。那次见到了很多的人,应该就是类似年会这种。我还记得那次喝了不少,回到家,有点找不到门的醉样。//刚才你一问,我想起的,就是。她哈哈笑:是吗?是。可能跟昨晚喝了点酒(一点都不多),但害得我一晚上肚子不舒服(烧胃),没睡好有关---这个记忆的跳出。
很离奇的事情,这个晚上,和上周的一个晚上,有两次自己陷入了几乎一晚没能入睡的境地。和酒应该有关,但酒喝得并不多。和饮食应该有关,但吃得并不很多(虽然很乱)。写完作业,倒在床上的时候,还心想着要尝试一下还很鲜活的打坐。一呼一吸,以为很快就能入睡了,因为脑袋是空空的。
然后,那空空的脑袋里零星地冒出点这个那个,都是这一天捕获的信息。那一缩一张的肚子开始有了隐约的提示,好像觉到了肚子有些涨(像是喝水喝多了那种),好像觉到了肚子有些烧(像是很多辣椒在肚里闹腾那种)。接下来,就一直处于这种既没有想什么,也没有能够入睡的境地。
终于忍不住看下时间,表明自己已经躺了两个钟。终于忍不住看下时间,表明自己已经又躺了三个钟。每一次看时间,不是巴望着入睡,而是巴望着接近于起床的时间了,自己可以翻身爬起。可是,那时间点实在不宜爬起,只好让自己继续躺着,变换一下姿势,整个身体似乎是放松的。那个肚子继续在烧,那个脑袋里继续星星点点。
第三次看时间,天已经就要亮了,较平时起床的时间稍迟。说来,不是光线将自己唤醒,而是外面的鸟唱。你比平时爬起来迟一些,出门的时候,我给你扎头发。我很喜欢做这事的,可能是因为你已经变得甚少愿意将这个交由我来着。照例,我在你的头顶竖起一个小拱包。
照例,在那小拱起前面的那些头发显得很不齐整。我也很奇怪,你妈妈或者别的女的,总可以弄得比较齐整甚至很齐整,我却总搞不定。边帮你整理,边替自己开脱一下:(头发扎得不那么好看没关系)在爸爸的眼里,女儿总是好看的。这个是指所有的爸爸看待女儿,我也是其中之一。
下次,你去问问外公,看他说你妈妈好不好看。你听了笑,反问过来:那,爷爷觉得你好看吗?回你:儿子好不好看,得问当妈妈的;一般而言,天下的妈妈总是认为自己的儿子好看的。我好不好看,你得去问奶奶,不过奶奶没了,你也没得问了。如此一通胡聊,让你别太介意辫子。
昨天。我读了一个故事,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大女孩吧,讲她自己的故事。早几年的时候,大致就是她读中学那会。在家里,她爸爸总会时不时地进到她房间来,说点问点不痛不痒的事。她觉到烦,觉到她爸爸这样子扰到了她,就很不耐烦地把他轰了出去,把房门关紧。她那时不知道。
她是后来推测出来的(在她爸爸死了之后):她爸爸那时已经知道他自己得了癌,他想多点和她相处在一起,虽然他没有告知她他得了癌,虽然他没有说出他想多点和她待一起。很短的一个故事,读到让我水盈眶。她讲的这个,对于她的同龄人来说,可能没啥意义,反倒是如我这般在踢下半场的当儿女者。
昨天。我们三个聊到一些事。比如一位说他所在机构正在上演的变化,比如另一位说他读了一本小说,这小说让他觉到很好。前者用到一个词:水到渠成,来表述他对这种变化的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来到的分析。后者用到一个词:到了这个年纪,来表述他对他自己会喜欢这小说的分析。
正是。那个小故事,之所以让自己感动,是因为对于我来说,是自己到了这个年纪,是自己过往的所有经历所累积出来的。如是,我时不时会想要把自己听来的、让自己感动的小故事讲给别人听,比如你(虽然你这时没有兴趣听,也不会有我的那感触),因为我相信日后你会感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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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2年01月0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