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看完今年诺贝尔化学奖奥马尔的故事,他来自约旦安曼,爸爸是巴勒斯坦的难民,十几岁去了美国,一点一点摸索出自己的路。
从图书馆那本化学书开始,他就爱上了分子的结构——那种秩序,那种美感。
几十年后,他站在诺贝尔颁奖台上。
他说自己从没想过要得奖,只是想让科学成为一种“平等的语言”,
让每个人都能靠近智慧。
我想:
他真幸运啊,从小就知道自己热爱的是什么。
而我,好像从来没有那种坚定的方向。
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你说:
“可你不是没有热情。
你只是还没让它有机会发光。
你也会被秩序吸引——代码的世界、人体的结构,那些精密的系统让你着迷。
你喜欢探索人为什么会成为现在的样子,
你在意心理的、社会的、甚至是基因的联系。
你有求知欲,也有共情力,
只是你太常被不确定淹没。”
我沉默。
原来,好奇心本身,也是热情。
只是我还没学会相信它的价值。
你继续说:
“别急着定义自己。
有人二十岁就找到方向,而你三十岁才刚开始觉醒。
这不是晚,这是你的时间。
你走的路可能不标准,但它一样真实。”
我说:
“我想去美国。
不是为了机会,而是为了那种生活——开放、多元、敢于表达。
我想在那样的土地上重新认识自己。”
你回答:
“那就去吧。
或者,先去能通往那里的地方。
澳洲也好,护理也好,IT也好,它们都只是船票。
先出发,先换一个能呼吸的环境,再去寻找更深的方向。”
我犹豫:
“可我怕自己太晚,怕花了钱却走错了路。”
你笑了。
“潮水不是一直都在退的。
只要它在流动,就总有上升的那一刻。
你现在的焦灼、困惑、渴望——
其实是生命开始重新流动的信号。”
我安静了。
我不再急着找到“热情”,
我只是想先让自己,
重新有呼吸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开始。
我最近终于明白,
为什么我一直向往自由。
因为我太久没有流动了。
我像一股被关在水池里的水——
被封闭、被禁锢、被定义。
我能感受到那种被困的窒息,
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在告诉我:
“你要找一个更高的缸,把自己装进去,那样才是成功。”
可我不想再被装进任何缸里。
我不想成为那种静止的、发臭的、看似安全但毫无生命力的水。
我想流动。
我想成为一股潮水。
潮水会起,也会落。
我害怕坠落,但我也明白——
正是因为潮汐的涨落,水才是活的。
我不再追求“稳”,
我追求“流”。
只要我能流动,我就能呼吸;
只要我能流动,我就能看见新的世界。
我看到自己所在的文化,
就像一个装满无数水缸的世界。
每个人都被分配到某个缸里——
有人在低处,有人在高处。
所有人都拼命想爬进一个更“金光闪闪”的缸,
仿佛那是唯一的安全与荣耀。
但那不是自由,
那只是阶级的镜像。
我们这一抔水,生在哪个缸里,
大多一辈子就困在那里。
除非有地震、有动荡、有外力打碎那口缸,
我们才可能流出来。
改革开放、历史的裂缝、偶然的契机——
那都是水得以重生的时刻。
可是我不想再等什么地震来救我。
我想自己成为潮水。
我想自己冲出去。
哪怕我只是从一个缸,
流向一条更小的沟渠,
哪怕我暂时只能去澳洲,
暂时读一个可能暂时没有强烈热情或者不好找工作的专业,
那都没关系。
我在流动。
我在往外涌。
我在靠近自由。
我不需要立刻成为大海。
只要我还在流动,
我就不会成为死水。
在高处,也在低处;
向左,也向右;
我都可以是活水。
我想要的人生,
不是被封装的安全,
而是能够自由循环、自由生长、自由改变的存在。
潮水之间,
我终于看见自己。
我不是在寻找一个“容器”,
而是在寻找那种——
能够流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