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丹道中可以看出,五行不仅是古人的一种科学的物质观,也是一种心性论。中医用五行来对应人体的五脏六腑,现代科学证明,人体的器官对人的意识有极大的控制作用,身和心,永远在相互作用。五行在精神层面也对应人的各种性情和德性。用先天阳土代表人的元气,阳木代表元性,阳火代表元神,阳金代表元情,阳水代表元智。后天阴土代表人的妄意,阴木代表游魂,阴火代表识神,阴金代表鬼魄,阴水代表浊金。五行也可以对应儒家的五德,木代表仁,金代表义,火代表礼,水代表智,土代表信。宇宙万事万物,举凡眼耳鼻舌身意对应的色声香味触法,无不可以用五行代表。动植物矿物用五行来划分,也是五行的无穷妙用。足见道家文化的博大精深。
道家文化除了丹道之外,还有太乙、六壬、堪舆、相术、占星、占梦、测字、扶乩,望气、四柱命理、奇门遁甲、紫微斗数等等一系列千奇百怪的方术。修道和方术之间有个悖论,即有道者不屑于方术的运用,而用方术者若是达不到道的高度,就永远也不能真正精通。所以很多得道者,把方术称为旁门左道,也许是对爱好方术者的一种警示。天地宇宙,人事兴衰,确实有其运行规律可寻,古人通过五行、八卦九宫、天干、地支、二十四节气、二十八星宿排列组合,总结出一套科学化的数学方程。一方面,这种方程完全取决于使用者的悟性,与大道的共振相应程度,这就需要一种极为虔诚的状态,但是不知“道”的人,时常处在繁杂心绪的波动中,无法高度虔诚;另一方面,万事高物在自身本有的运行规律下,也时刻受到外力、外缘的介入,而方术能推演出自身规律,却很难对无穷的外缘测知,所以无法推演出终极归宿,只能推演阶段性的结果,并且总是时而灵验,时而失算。历史上运用方术也有出神入化者,但往往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比如东晋的郭璞,博学多闻,精通很多方术,最后算到了自己的死,却无可奈何。当一个人预先知道了自己的未来,却无法从现在改变的时候,这种知道恰恰会成为一种暗示,扰乱人的心绪,反而是对已知结果的一种催化。同样,当一个人追求身外的吉时吉地的时候,便将自我的能动性降到了最低,对人的创造力构成极大的限制。雪漠心学也不提倡这些方术,我们相信“命由心造,大善铸心”,人在每一个当下的选择,便构成了他的命运,最好的造命就是做当下最好的自己,从不患得患失,从不心外求术、求法。
儒道两家的相融,还体现于性命之说。张三丰在《大道论》中说:“内药是精,外药是气;内药养性,外药立命,性命双修,方合神仙之道。”道家的修证纲要,借用《系辞》的话说,便是“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性命之说始于儒家,道家则以性命指身心,所以有性命双修之法。汉朝以来,儒释道心性学中,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难将三家完全隔离开而树门户之见,这也是心性学在发展中的一大特点,即吸收一切优秀文化,永远与时俱进。
(待续)
附:作者介绍
雪漠,原名陈开红,甘肃凉州人。国家一级作家,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文化学者,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文学翻译与跨文化研究中心首席专家,复旦大学肿瘤研究所“人文导师”。曾获“甘肃省优秀专家”“甘肃省领军人才”“甘肃省德艺双馨文艺家”“甘肃省拔尖创新人才”“2015年中国品牌文化十大人物”等称号。著有长篇小说:《野狐岭》《深夜的蚕豆声》《凉州词》“大漠三部曲”(《大漠祭》《猎原》《白虎关》)、“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诗集:《拜月的狐儿》;文化著作:《一个人的西部》《大师的秘密》(8卷)、《佛陀的智慧》(3卷)、“光明大手印”系列(10本)、“雪漠心学大系”《文化传播学实践教程》《雪漠心学概论》《雪漠智慧课程》等;文化游记:《匈奴的子孙》《堂吉诃德在北美》《山神的箭堆》《带你去远方》。作品入选《中国文学年鉴》和《中国新文学大系》;荣获“第三届冯牧文学奖”“第六届上海长中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2004年度“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第二届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等奖项,连续六次获甘肃省委省政府颁发的“敦煌文艺奖”,连续三次获甘肃省文联和甘肃省作协颁发的“黄河文学奖”;入围“第五届国家图书奖”,三次入围“茅盾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