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生命
文/应智乐
“还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任天由命吧！”面对卧床一个月，几天不吃一口饭的阿婆，连夜守在床前的四叔只能叹息道。
对于阿婆的突然发生伤病，已不是一次偶然。二十多天前的一个夜晚，阿婆趁着子女们休息时间，悄悄地独自下床走动，不慎摔倒在地，受了点皮外伤，住在隔壁的四叔扶她睡下。可就在二十分钟后，不料，阿婆再次在摸黑中独自起床，这次摔得很严重一一腰、腿及额头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更至命的是把她脑袋也摔懵了！
事发后的第三天，我去看望她卧病在床的老人家时，一进门就问和拉起了家常。“穿短裤外面不凉吗？”“孩子有几个？”等等。虽然她边说边会忘记，不停地重复说，但对于97岁老人来说，还能关心我们子孙生活情况，说明她的脑子还是很清晰有用的。
就在前几天，当母亲打电话告知我阿婆已两天不吃饭时，我有点不敢相信每餐能食用一碗饭的阿婆，怎么说不吃就不吃呢？不知怎的，我竟然还冒出一个不孝的念头，她是不是以自己不吃饭（绝食）找借口，来引起下辈们对她的关注和重视。谁知，这次端午节去看望她时，她那张红润的脸，一下子变得焦悴不堪，更要命的是，她怎么也想不起她每次一见我就直喊我名字。看她那双模糊的眼睛，及摇头晃脑的表情，让我感受到了阿婆那种对生命无助的瞬间。
如今，面对阿婆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的样子，几位叔叔、姑夫们已经做好陪睡的安排，我们做孙子还有什么办法呢？一一只能尊重她的生命，生死由命也！
阿婆，是农村孙子对长辈的一种亲切称呼。父亲三四岁时，他的母亲病逝，这位能干贤惠的阿婆走进了爷爷的家。随后，阿婆生养了4个儿子和2个女儿，并把抚养长大了两子孙。阿婆的一生，节俭善良又乐观，多子多福是她活着的祈求和愿望。但在十三年前，爷爷在81岁时去逝了，阿婆开始了独自生活，一直至前年的一次骨折。两年来，喜欢闲走的阿婆，轮流由六个儿子家庭照顾看管。虽然她摔倒摔伤次数不少，但都能挺过来的，而且饭食胃口也很好。
对于这次摔伤，从阿婆悄悄地向我倾诉中，我理解了她的苦衷：大家（子女们）都劝我不要走动，我现在还能走得动啊，在家里走走，又不是去樟树下老人亭……话外之意，她想走又拗不过子女们的劝阻，只好趁着夜间他们休息时，独自悄悄地走一走。
97岁的年龄，阿婆是不是觉得自己活腻了呢？其实阿婆是位头脑灵活的老人，她见到我时嘴里常挂着“没意思！没意思！”，是因前些年几个叔叔都不幸先“走”了，觉得自己活到这把年纪，确实有点没意思，但饭量依然很大，并且穿衣打扮简洁得体。村里的人都会觉得，阿婆活到一百岁是件容易的事！
阿婆五天不吃饭了，照此下去，这盏97岁的油灯，将会很快枯竭！97岁的生命，说她知足也该知足了，因为她的年龄比许多名人伟人多活了二倍甚至几倍；97岁的生命，说不知足还真有的不知足，如果，没有一次次的摔伤，她就没有身体的病痛，也许应验了村里人的话一一一百岁没问题的！
也许也好，遗憾也好，阿婆的生命将由她自己去做决定的，我们做子孙的，只能尊重她的生命规律！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古代诗人文天祥的名句，至今永留后代，它诠释了生和死的意义。何况阿婆这个凡人！
后记：阿婆的一生，注定是平凡的，平凡的把自己整个生命都默默的守候着自己的那座老家，甚至没有去过类似与乐清县城那么大的城市。在平凡的生活中，阿婆依靠勤劳与节俭，生养了8个子女，还抚养了一对从一二岁至十多岁的孙兄妹。在村民的眼里，阿婆的一生，衣着清洁，和善待人，令人羡慕又受尊敬的。在子孙及家人（五代）心里，年老的阿婆就像块宝，有了她，就像拥有一块可以和人谈资论本的字典。阿婆能活到现在的97岁，除了对生活的呵护、对生命的珍惜之外，还有一种来自她那种发自内心的强烈唤喊，以至于她一次次地悄悄话地独自拄拐杖走路，以至于她一次次的摔伤。
家有一老似一活宝。如何去尊重自己生命，也许是阿婆最后的一次选择了……（2019.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