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06

我是如何背叛母亲的(亏心人慎看)
作者:苏墩儿

1.和母亲的温馨记忆

(1)兄弟俩抢着给母亲扇扇子。

约1985年夏季一天晚上,天气炎热,我们一家住在开封县陈留镇大寺大队庞庄村。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芦苇席上,在院子里纳凉。

母亲(1952年出生,属龙)手拿蒲扇,给我们兄妹仨扇风。扇了一会儿,母亲笑呵呵着问:“额(开封县方言,拟声字,常用在长辈称呼晚辈名字前面,以示亲昵)增,额宾,恁娘累了,你们谁给我扇一会儿风?”

图一:2024年11月3日早上,母亲吃早饭

俺哥(俺哥1976年出生,属龙,当时约八九岁,他懂事早,经常帮父母烧锅择菜,带我和小妹)立马站起来,接过蒲扇,给母亲扇扇子。

他扇了三四分钟,我(我1979年出生,属羊,比俺哥小3岁,当时五六岁)嫌他扇风慢,从席上站起来,火急火燎地说:“妈!俺哥扇得慢!叫我扇!”

接过扇子,我双手高举蒲扇,猛的跳起来,身体下落时双臂迅疾扇扇子,妈妈额头上的黑发,一下漂起来。

见我蹦跳着给她扇大风,母亲笑呵呵地说:“嗯!俺宾儿扇的风,确实大!”

扇了两三分钟,我气喘吁吁,把扇子递给俺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哥,你扇吧,我没劲儿了。”

图二:三四岁的苏墩儿和六七岁的哥哥

(2)母亲“挖坑”

约1988年春末夏初一天,当时我和俺哥都在大寺小学读小学(我入学早,俺哥入学晚,他比我高了一级)。下午放学,俺哥(当时十一二岁)背着俺妈缝制的书包,我(当时八九岁)咯吱窝夹着课本,兄弟俩一起地波(开封县方言,步行的意思;波,发音“bo”,一声,应该是“奔”和“e”的和音)回家。

大寺、庞庄两个村挨着,小学在大寺村西北角坟地对面,俺家在庞庄村西北角,离学校就三四百米远。

没有进院儿,离家一二十米,我们就瞅见母亲从堂屋门走出来,往东走向厨房。(当时农村许多人家家境差,没有垒院墙,俺爸妈也没有垒)

图三:约1980年父母在庞庄盖的第一所房子,图为俺舅一家

兄弟俩一进院儿,母亲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勺子,说:“额增,额宾,你们搬凳子,去槐树凉儿(凉儿,开封县方言,树荫的意思)下写作业。我做好饭,再喊你们吃饭。”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母亲笑呵呵地说:“额增、额宾,你们天天上学,每天恁娘都给你们做饭,还得下地干活。到你们长大了,结婚娶媳妇了,挣嘞钱,给我不给我?”

俺哥还没答,俺抢着说:“mai(开封县方言,是“妈”和“爱”的和音,一声,母亲、娘的意思)!我不要媳妇,挣嘞钱都交给你!”

母亲瞬间笑得合不拢嘴,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到时你就知道了。”

一听,我有些“气急败坏”,说:“mai,我说到做到!(长大)要媳妇,干啥?”

2.长大后我“背叛”了母亲

(1)第一次失言

2002年大学毕业,我去河南中原农民出版社做实习编辑,一个月工资800元,住在单位公房(起先在经五路一个小区里,二室一厅,我和同事分别住着一室,厨房、厕所公用,我一个月房租50元)里。

入住前,周末一天,我骑着自行车,回到郑州大学东隔壁兑周村租住单间(这间单间四五平方大小,没有厨房、卫生间),收拾好衣服被子单子、锅碗瓢勺等,装进两个大编织袋,提下楼。

到了自行车近旁,我把两个编织袋提手系在一起,分放在自行车后座两旁。

骑着自行车,先北行,出兑周村;再东行,到大学路中原路口;复北行,到河医立交桥;遂东北向行,骑上金水路。

下金水路长坡时,车速有些快,一颠簸,“呲拉”一声。“坏事儿!”我心里说,好在编织袋经受住了“考验”,提手绳和编织袋没有进一步裂开。

2003年春节前,我回到半坡店乡铁炉寨老家(1993年,俺父亲决定:一家人离开庞庄俺姥爷姥姥所在村庄,回他父母所在的铁炉寨,盖了三间主瓦房和两间半平台房)。

图四:2003年的母亲,她身后是1993年她和父亲盖的第二所房子

到家,放下背包,我把四五百元钱递给了母亲,说:“mai,过两天你和俺bai(开封县方言,“爸”和“爱”的和音,一声;爸爸、父亲的意思)置办年货,买些肉和菜。”

“我和恁bai有钱,钱你留着,不定有啥用嘞。”母亲说。

推让后,我坚决让她收下,她才收下钱。之后,娘俩说闲话,母亲问:“你工作咋样?累不累?你谈的女朋友,今年来不来咱家?……”

(2)第二次至N次失言

2003年,苏墩儿和自高中就谈恋爱的女同学结婚后,商量着买一所房子。

当时郑州新房价格两千元左右一平,地段好的地方三四千元一平。俺俩父母都是农民(古代,农民称作农夫、田客、部曲、佃户、布衣等),俺俩一个月工资都是一千元左右,工作时间不长,积蓄不多。

新房买不起,决定买二手房。

最终,苏墩儿在报纸上看二手房广告,看中了价格最低的一所二手房:郑州铁路局家属院一所二手房,70多平,报价9万出头。

一天,中介撮合后,我和房东见面。房东弟弟很善良,说服他哥、姐,优惠了两三千元;又可怜我刚工作、收入低,说服他哥姐承担了1/3卖房的契税。我交定金,三方签了购买协议。

过几天,周末一天,中介领着,我们双方到郑州百花路郑州市房管局,交钱,交契税,过户。

花了9万出头,我和媳妇儿拥有了我们人生第一所自己的房子。

这笔购房巨款,俺媳妇儿凑了一半多,借了她亲戚3万多,她存了七八千元(她比苏墩儿上班,早了两年);苏墩儿凑了近一半,借了同事亲朋3万九。

图五:苏墩儿借购房款的账本

当时,俺妹妹在中牟河南农校上大学。母亲父亲(1947年出生,属猪)整天“脸朝黄土背朝天”劳作,从土坷垃(开封县方言,土疙瘩的意思)里刨出的钱,都供了俺妹交学费和生活费。为此,苏墩儿没有张口向父母借钱。

图六:2002年娘俩在老家田地边的合影


苏墩儿是普通人,工资不高。这39000元钱,苏墩儿慢慢攒钱,攒齐一笔,还一笔,划一笔,四五年后还清。

媳妇儿借的3万多,也是每个月大多数工资积攒着,一笔笔攒齐,一笔笔还掉,四五年后还清。

永远感恩借给苏墩儿购房钱的同事、高中同学、大学同学、亲人!永远感恩借给苏墩儿媳妇购房钱的亲人!永远爱你们!永远祝福你们!

从我购房后,每次回到老家,都会抠搜(开封县方言,抠门的意思)地交给母亲三四百元“春节吃住费”。

(3)一语成谶

2020年5月一天早上9点许,我正在公司上班,母亲打来电话,说:“我现在左半身动不了,恶心头晕,倒在床边。”

“你先不要动,我给康康(我侄子,当时在开封市上幼儿园,和他奶奶住在学校斜对门的民房里,学校在开封市仁和屯村仁和中街上)班主任打电话,让他去看看你。我现在回去,送你去医院。”我叮嘱道。

放下电话,我向同事交代,迅疾下楼,骑电动车到家,开着小狮子,飙向开封市。

11点半许,到俺哥租的民房后,这时母亲感觉稍好,在康康班主任帮助下,我把母亲扶背上了汽车,开车直奔俺利娟妹(俺媳妇二叔家二妞)所在的医院。

图七:2005年前后我带俺娘去郑州市人民公园,留影


进医院后,急诊科大夫对我说:“恁妈是脑梗,幸亏你在‘黄金六小时’内送到医院。别急,我开药输液,稳住病情,恁妈就可以入住到病房了。”

母亲输液、入住病房后,娘俩说闲话。母亲说:“儿啊,你大学毕业这么多年,买房子,添壮壮(苏墩儿儿子,2010年出生,属虎)、朵朵(苏墩儿女儿,2018年出生,属鸡),一直紧巴巴的。你还记得小时候你说的那句话吗?”

“哪句话?”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八九岁时,庞庄老家院子里。你说长大后,把挣的钱都交给我。”

“呵呵呵”,我笑起来,说:“记哩!不过那是儿时说的话,算不得数!况且,现在恁儿对你不赖!”

听后,母亲也笑起来,戏谑说:“有人娶了媳妇忘了娘。算你有良心,恁娘的付出,没有白搭。”

“我不要媳妇,挣嘞钱都交给你!”这句话,尽管是苏墩儿的儿时脱口话,却也是赤子之心的真实表达。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长大的苏墩儿没有说到做到,放了“嘴炮”,失信于母亲,“背叛”了母亲。

话说回来,亲娘俩,钱多钱少的事儿,做到做不到的事儿,母亲、我,谁会真的当真呢?

图八:1979年母亲开封市卫校毕业照片


苏墩儿颇神经,爱俺mai,现在母亲73了,祝愿她老人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幸幸福福!

也祝愿我大家庭的母亲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幸幸福福!!

还祝愿全天下的母亲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幸幸福福!!!

图九:母亲供奉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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