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不一定办好事。最近,我就为办了这么一件坏事而懊恼。
表姐的孩子今年上高二,从去年底开始,开始出现打屁、肠鸣、大便不成形、次数多、想呕等症状。以上症状,是她本人对市、省级医院医生的描述。
初二是能否考上高中的关键期。高二,也是进入什么样的大学的分水岭。表姐很着急,我也一样。在外打拼十余年,表姐如母,外甥女亦如女。
“还是要正儿八经去医院看下,确定是什么问题。”在我的两次提醒下,表姐带外甥女到当地人民医院就诊,未看出所以然,给开了药用的益生菌调理,稍缓解。一段时间后,找中医开药两个疗程,亦稍缓解,然各项症状依旧存在,危机未减。
这样的症状,班上并非她一人。大家将责任归咎于学校饭菜的质量。为了避免症状恶化,住校的外甥女一直吃清水煮面,瘦了十多斤。
为了避免废气频繁自溢,外甥女还要求老师将其座位调至最后。长此以往,表姐不干了,认为这样会影响学习,再次坐回同学中间的她如坐针毡。
上周因故休息,再次聊起侄女的状况,我表示:高二的黄金时间耽误不起,最好去省里找专家看看。于是有了上周五的省城求医。
“多运动,早睡觉,少压力,症状自然消失。”省医院的名老专家给出药方并补充道,如果不放心,再开点辅助药物。
问题大概率出在了辅助药物上,也可能出在了医生的诊断上。
“搞鬼,还开了抗抑郁的药。”表姐看到药蹦出话来,我慌忙补救道,我心情不好时也时常吃点逍遥丸,这很正常的。
说实话,我并未看具体开了什么药。表姐的话一出,我知道坏事了。
医生其实还叮嘱外甥女,有什么压力或想说的话,可以找学校心理老师聊聊。他说,来他那的同类高中生病人很多,都不会用身边的资源。
果然,周日收到表姐的反馈:搞鬼,不看还好,看了更严重了。
我心凉了半截,罪过罪过,是我提出去省城求医的,也是我带着去的,如果因此考不上好的大学,我罪过大了。
这两日我反复在想,我错在哪里,怎样才能挽回?
其实,从外甥女每天深夜还缠着她妈跟她煲电话粥,以及长期的躯体症状又未恶化,我就早猜到外甥女的症状是由情绪原因引起,也单纯地想要他们明白其中症结好对症下药。但不知道的是,表姐和外甥女对此如此忌讳。
表姐一直反驳道,外甥女心态很好,什么事情都愿意跟她分享,在学校也很活跃,心理不存在有问题。她还是低估了现在学业压力对人的摧残。
就医当日也是放松之日,我们一起爬山,听音乐会,寻觅美食,直到很晚归家。一整天里,外甥女未出现像她描绘的那样“大便频繁”,且破天荒一次都没有过。
只是不管怎样,我都造成了更坏的结果。我一直坦言,我们给与不了能量,只能靠自己和父母。
卫生组织2023年统计,全球约2.8亿人患有抑郁症,每年超过72万人死于自杀。《2023年中国抑郁症蓝皮书》显示中国抑郁症人数为9500万人。
眼看着两个闺蜜都深陷抑郁的泥潭而失去光泽,现在又看着花样的侄女深陷苦恼。虽说抑郁只是情绪的感冒,然而感冒处置不当,也会死人。一种恐惧笼罩在我的心头。
今天,心理学硕士申请通过初审。在给学校的个人陈述中我写道:希望通过心理学专业知识的学习,将心理学与传播学知识相结合,提高个体对自身身心健康的关注,提升公众对心理疗愈的接受度,并创新心理健康服务的提供方式。当下,通过心理疾病的普遍性及近在身边的伤害,大众对心理疾病的认知已基本建立。然而要承认常人都可能患病,患病并不可耻,甚至能够积极寻求心理保健及就医,大众似乎还未有这样的勇气。
这让我想起去年参加过的一个团体活动。一名当地有名初中的家委会会长妈妈介绍说,抑郁症成了尖子生的常见病,一个一个的家庭陷入混乱和绝望的境地。如果父母能够及早察觉心理感冒(抑郁)的苗头,稍加抚触和调养,本身可不治而愈。然而更多的家长像极了我的表姐,宁愿拖一年之久,也不愿想那么一丝可能性。似乎这两个字就是精神病的代名词,让家长们避之不及。
世界科学院院士、香港籍科学家李湄珍说,资讯的发达和不断变得复杂的社会,是抑郁症数据不断攀升的主要原因。
作为二孩母亲的我,也越来越察觉自己的无知和浅薄。在新时代里,孩子接收信息的脚步永远快于父母。高学历父母如果不学习追赶,不重构知识体系,何以引导孩子,又何以给予安全感。这或许是80后和90后面临的最大的人生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