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林菲忽的从噩梦中惊醒，窗外的马路上路灯依旧亮着，已是五更天，几声鸟叫从窗边的树枝上传过来，家里依旧是静悄悄的。林菲感到口渴，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了拖鞋往厨房走去，蓬乱乱的头发像炸开的麻绳从她的头顶垂下，除了鼻尖还未被盖住，眼神里透露出丝丝惊恐的神色，喝完水后，林菲回到房间准备再睡一觉，可怎么也睡不着，头脑中又一次次闪过钱松从五楼跳下去的情景。

        就在前天，林菲和往常一样，下班后林菲依旧和平常一样坐了113号公共汽车，公共汽车在十字路口停下，那是靠近终点站的最后一站。林菲的家就在十字路口西边的小区里，林菲和母亲住在五楼，父亲在她两岁时便离开了她们母女俩，说是跟别的女人跑了，又说是父亲跑去云南打工，之后便再也没回来，那是林菲八岁时从邻居王阿姨与邻居李阿姨的议论中得知的，直到现在林菲依旧记得自己曾听多少人议论过自己的父亲，而母亲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她的父亲。林菲从113号下来时觉得口渴，便走到离家不远的一家零食店里，电冰箱里全是饮料和矿泉水，与电冰箱并排摆着的是新到的杂志和报纸，零食店的老板正坐在商店中央的木椅上看着报纸，商店并不大，进去五个人估计就够挤的了。林菲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商店老板正看报纸入了迷，全然没注意到林菲，“多少钱”，林菲看着商店老板说道，老板似乎被吓了一跳，报纸不慎掉落在地板上，说道：“两···两块钱。”林菲掏出十元钱，商店老板接过钱后走到柜台后边找零钱去了，林菲捡起地上的报纸，在报纸的正面，一个大板块写着“布匹老板因欠债跳楼身亡”，林菲好奇的往下看去，但看到“钱松”两个字时，林菲一脸茫然的脸色，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回到家后的林菲，打开电脑开始搜索“钱松”这两个字眼，“跳楼身亡、布匹老板、蓝田高中、中州大学······”不断映入林菲的眼帘。眼泪落到电脑的键盘上，十分钟后，林菲将窗帘拉上，倒头便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钱松的背影不断在林菲的脑袋中闪来闪去，林菲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躺到了八点钟，母亲嘱咐林菲别忘了饭盒和外套。到了公司，林菲向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工作台旁，而路过的同事却一个个投来怪异的眼神，到下班的时候，平时和林菲最要好的同事张晓却四五个人围坐一圈谈论着什么，林菲知道大家都在谈论她，林菲记得自己曾把自己的男朋友钱松告诉过过张晓，那时张晓带着嫉妒和羡慕的眼神。公司里的传闻说她和钱松之间发生的绯闻和故事，说她向钱松提出分手不过是想逃离债务，而林菲终究听到了这些言论，她提出了请假一星期的要求，主管早知道林菲和钱松之间的的故事，知道旁人的议论，于是答应了。

        在上高中时，林菲便爱上了钱松，林菲貌美如花，钱松英俊潇洒，林菲与钱松曾是蓝田高中所有学生羡慕的一对，连政治老师何平与班主任都知道。高考后，他们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那是上大三的时候，钱松对林菲说他要开始创业了，钱松到处借钱，最后林菲资助了钱松一大半。起初，钱松的生意做得好好的，眼看生意会顺顺利利地进行，没想到和自己合伙的同班同学却带着所有资金逃跑了，那一天钱松在小酒馆喝得大醉，林菲欠了一屁股债，找银行贷了一大笔钱，可生意却一蹶不振，直到现在仍欠着银行一大笔钱，林菲和钱松之间的关系在逐步恶化，钱松整天以喝酒、抽烟度日，林菲看到眼前的钱松不在是那个她认识的钱松，那个充满激情和智慧的钱松正在离他而去，林菲提出了分手，就在一个月之前，钱松和林菲分开了，那一天林菲哭了很久。

        回到家后的林菲脑子里不断闪过钱松的背影和他那坚毅的目光，林菲梦到在高中时第一次和钱松去电影院，钱松穿了一套小西装，脚上穿着一双黑亮的皮鞋，梦见钱松捧着一束鲜花在她面前停住，梦见钱松骑着自行车驮着她在校园里飞驰···梦见面前突然出现一大堵墙挡住了她的去路，梦见电影院的屏幕上闪出一道绿光，绿光里爬出密密麻麻黑色的虫子，梦见河水变成黑色向他袭来，林菲从梦中惊醒。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窗外路灯依旧是亮着，只是路上被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寒风从窗边呼啸而过，马路上不曾出现一个脚印。林菲感到一丝丝冰冷的刺痛，那是脚尖和脚跟触碰地面时的反应，林菲打开窗子，径直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