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醒而冷冽的风,曾途经一座草木丰沛的孤岛。它无形、锐利,划过稀疏的树冠与潮湿的岩石,在某一刻,听见了一段低吟。
那是一种介于风与叹息之间的回响,仿佛是岛在呼唤,却又无法确认。
可是,风从未停留,它继续推进,去向更辽阔、更未知的水域。仿佛从一开始便注定了这无法更改的轨迹。
风远去后,岛屿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它被遗留在时间的角落,固执地回想着那阵穿透与凉意。
它尝试再次摇曳枝叶,尝试发出与当时相似的低吟,却只制造出干涩的摩擦声,一切不过是回声。
风已远去,留下的只有愈发沉重的静默。在这静默之中,岛屿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身轮廓的空洞。
它想呼喊,可是在这无风的静默里,连自己的呼喊都成了陌生的回声。它只能等待,却不知风是否还会回来。
夜色降临,四周只剩下潮汐的呼吸,树冠依旧稀疏,岩石依旧潮湿,偶尔有远方的飞鸟掠过,却从不为它停留。
忽然,一只信天翁掠过,它的翅尖划出银白的弧线,像是要把寂静切开。岛屿没有欢呼,那不过是另一种离去。风从未承诺归来,它只是经过。
岛屿开始把每一粒沙子都当作耳朵,把每一块岩石都当作眼睛,守着那道尚未消散的低吟。
它试图分辨那声音究竟来自风留下的痕迹,还是来自自己梦境深处某个早已荒废的角落。
在梦中,岛屿看见了自己曾是一颗漂泊的种子。
它也曾随风远行,它穿过明亮的天空与幽暗的水域,最终停驻在了这片浅滩,长出了属于自己的边界和轮廓。
种子从未忘记,曾经那推动它、塑造它、又最终离去的力量。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粘稠又透明。
或许,风已在别处重新酝酿。或许,风成为了岛屿的一部分。那低吟早已融入它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叶子。
当黎明的雾气爬上树梢,一切仍静默着。
而在遥远的某处,另一座岛屿正等待着风的经过。仿佛这一切从未结束,也从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