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坐地铁,打开一本书,密密麻麻的小字铺满整个页面,放在双腿的书包上细细看来,旁边坐着的大爷凑近看了一眼,对我说:“这么小的字,看的见吗?”我轻轻应允,“看得见、看得见!”一再地确认,一再地肯定。我不知道在他的眼中,书中的字迹呈现的是何种状态?双眼昏花是人衰老的标志,无可避免,所以也并不觉得悲哀或是幸运,只是自然的规律,所能做的就是日常保养,延缓这份衰退,再就是欣然接受!
每个人都处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有着各不相同的身心状态,所得、所失不尽相同,羡慕着他人拥有,被羡慕着自己的收获,哪一种是完美的人生,哪一种又是失败的结局呢?无从分辨!生命的状态总是刚刚好地呈现,也许曾经灰暗,如今得得意;也许平凡乏味,但是清闲自在;也许富贵显赫,但是疲乏困倦。只是习惯将眼光落在他人的身上,忘了自己的重心,这是此时此刻最好的自己,不容忽视、不可放弃,不为人知的一面总会掩藏的过于完好,撕裂后仍是一片狼狈,如自己心知肚明一般的膈应!
走过人生一小半的风风雨雨,期间有大半的时间是在羡慕他人的世界。小时候羡慕有新衣服穿、有自行车骑的小朋友,还会羡慕别人成绩好,甚至羡慕有哥哥姐姐,于是盼望着长大,盼望着拥有不一样的精彩,自己只是那个流着鼻涕的丑小鸭;懵懵懂懂中长大了,只是没有成为曾经盼望中的模样,于是又羡慕他人的家境、运气、事业,自己仍是那个卑微而胆怯的丑小鸭;如今啊,依然在羡慕,羡慕他人有佳缘,妻女成群,父母安享晚年的平淡日子!只是羡慕着,仍属于别人的生活,与己无关的牵连!
内心不够强大与充盈,才莫名刻写着他人的倒影,就这么忘记了自己的真实模样!是啊,这不是小时候憧憬的自己啊,那时候想象的自己是光鲜、摩登、气质、富有的,而不是如今的平庸与黯然,当命运的轮盘转向时,自己是无所挣扎而趋于认同命运的安排,一步一步成为了如今的自己,却不愿接纳。当看到别人某一面时,竟涤荡起了心中的涟漪,讨厌起了自己,可是啊,这副讨人厌的皮囊才是最真实而永久的陪伴,这暗灰的人生拥有才是抵挡风雨的力量,这一切一切的个人经历,是最珍贵的财富!毫无疑问,无论哪种选择都透露着遗憾,所需要的只是努力、接纳和修心!
曾经有段时间,竟然超级羡慕退休的老人,拿着退休金、晒着太阳、喝着小茶、儿孙满堂,一切顺势而美好,看着这些表象的圆满,殊不知老了以后内心的恐慌与身体的迟缓,他们又是多么羡慕年轻人的步伐与朝气啊,而且这是不可逆的向往,有一天我终可能过上如此悠闲的老年生活,但是老年人再无青春回头之时!有位城里的老大爷,七十来岁,每天早早起来,在家里左敲右打地运动着,吃完早饭就躺床上或沙发上刷手机、看电视,中午一个人简单食,下午继续重复上午的行为,晚餐又是一人食,饭后洗漱好了,又躺床上继续下午的行为,周而复始如此,周五老伴会回来,周六下午离开。
也许偶尔与家人的相聚成了他最大的期待,也许躺着就是他的颐享天年,也许孤单而无处倾诉,种种真相无从知晓。外人也许羡慕他的清闲和安逸,也许他向往外面的跨越,幸与苦因心境而不同!奶奶已经八十多了,寄居在乡下,种地、养鸡,为儿子做饭、为孙子特意包的饺子,每天忙忙碌碌,辛苦吗?辛苦,幸福吗?也幸福,对于她,看到儿子在眼前晃悠、看到孙子吞下她那咸的打噤的饺子、还邻里老头老太找她拉扯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这些就是她的幸福!人生没有对比性,有钱的四十岁就享受人生了,没钱的八十岁还在忙乎,但是一样的有自己珍视的方面,不容小觑!
老年人的生活圈子小到只剩下几个人,他们更不愿意踏出舒适区,孤独而单调,也是自得其乐!周末去朋友家吃饭,她那上五年级的儿子很调皮,与他聊天别有意思,不喜欢上学是因为家长们太喜欢比较了,而自己属于被教训的一方。当听到我可以肆意看综艺时,那份羡慕简直流出了哈喇子,嗖地长大立即实现看电视的自由成了他最向往的了!在学校称呼同学都是以姓前面冠以“老”字,太迫切地想要长大,长大了就没有作业的烦恼、自由的限制,殊不知长大后有着更多的烦恼与忧愁。从成人的眼中足以窥见是多么艳羡着童年,两厢遥望,或跨越、或遗憾,最后仍是羡慕不已!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一语道破真相!
作为单身的自己,是多么羡慕围城的生活,只是围城的朋友又会无限羡慕单身的自由,哪一种是好呢?没有答案,此刻自己的生活就是最好的时刻,始终只在与自己的相比中,与他人无关,一旦颠倒,反而苦了自己,也始终记得,展现于人前的往往是光鲜的一面,犹如自己,可是为何深夜泪湿了枕巾,不足为外人所知!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如你如我,如牙牙学语、如二八年华、如中年砥柱、如暮暮老去,无可更改、无可进退,只写下自己的故事,扬风而行!
生命的长度不由控,俗套地说,须以拓展生命的深度,那就是认真活出自己的模样和真实,把眼光由外在收回到内在,褪去重重的比较、羡慕,努力为自己旋转舞动。愈加大的舞台会慢慢展现在眼前,成为自己故事的主角,精彩而纯粹,于是回归到应有的状态,正当时的聆听与感念,只属于自己生命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