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是“三九四九冰上走”,家乡天气却是太阳当空照,雾霾对我笑。腊月寒冬,无雪,终归是少了太多的情趣与期待。不禁随着思绪,回到过去,回到那年,大雪纷飞。
而我正年幼。那时的空气很清新,天空很蓝,白河很清,夏天,我们在白河里洗澡游泳,冬天我们在白河水面上滑冰玩耍。记得小学三年级,我们开始上早读,五点半需要到校。心中很是激动,觉得自己长大了,有早读了。家中,只有一个大挂钟,每隔一小时都会响一声,我们每天就是看着大挂钟,起床,学习,或是干活。
但是,那回突然被母亲急匆匆叫醒,说迟到了迟到了。我看着母亲提醒我穿好衣服,她骑着家里的黑色大杠自行车,我坐在后面,抱着母亲,才发现她居然只穿了秋衣秋裤,我的脸被围巾包的只剩眼睛,却也能感受到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眼睫毛上,清凉湿润,大雪覆盖的路上分外耀眼,我只记得母亲骑的像一阵风,有些哽咽也有些难以表述的情绪,可是到学校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大门紧闭,母亲又带着我回了家,才发现躺在床上倒看大挂钟,看反了,那会刚二点半。
那时,雪花纷飞。老院房檐下的瓦片,第二天总会挂上一溜排的冰凌,压井那儿也会上冻结冰,我们几个姐妹试着打下冰凌,用舌头轻轻舔着,好凉。大家吃完冰凌又都是一通大笑嬉闹。只是,我那不争气的肚子,极易受凉疼痛,母亲这时会用她那粗糙的大手给我揉按。母亲干活太多,冬天的手尤其粗糙,只觉似刀割一般,但是怕母亲批评我玩冰凌,也不敢牢骚埋怨。长大后,才知道,母亲那时无奈于我的肠绞痛,早晨五点多便从石桥家里骑到一百里外的靳岗,找神婆询问。那时,大雪纷飞,后来每年母亲脸都会冻伤,就是那回落下的毛病。听说,回来后,母亲就逼着父亲画了我的图像烧掉,就因为神婆说,我是天上的仙童,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身体好起来。我为这句话,心里窃喜了许久,就不再责怪母亲的迷信了。
那时的冬季,雪,大片大片,飞飞扬扬,每到年关,若有一场大雪,更觉欣喜,大年初一,在那一片洁白中,在母亲的催促中,我们回到老院拜年,踩着松软的雪花,穿着崭新的衣服,父亲拿着礼物,母亲拉着我抱着弟弟,一进院子,我便对着奶奶嚷嚷,“奶,饿死了,有吃的吗?”奶奶就会轻轻敲我一下,“楼妮,过年不准乱说话。”我吐了吐舌头,但也挡不住我扒拉出好吃的。然后就看着爷爷,他准备好老式火锅,各式菜肴,一大家子热气腾腾的吃团圆饭,那顿饭是最好吃的童年味道。
那时,纷飞的雪里有母亲的爱与期待,有母亲的担忧与挂念,更有每个人都忘不了的童年。而如今的年,需要我们去承担,承担家庭的重担,与孩儿们的期待,再也没有儿时,面对大雪纷飞时的期待与美好。却也想着如何给孩子们一个有仪式感的新年,穿新衣带新帽,中年人的负重前行中,也需要那些纷飞的雪的浪漫,需要穿越雾霾,手握阳光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