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茂县下起了春节过后的第一场大雪。春天的雪没有雪花，更像白色的沙粒，从天空跌下来，落在衣服上，打着滚滑到地上湿软的泥土里。我在雪里走着，风吹在手上，就像钝刀在上面划。
这番感觉让我突然想起起2015年冬天的一段经历。
那时我刚到阿坝州，第一次看见漫天飞舞的大雪，拍了一大堆照片发在朋友圈，突发奇想，这种天气到山里去逛一趟肯定很带劲。
我决定去探寻距离茂县县城六七十公里的茶马古道。
茶马古道的来历，我很早之前就有所了解。茶是藏地居民维生素等必要营养物质摄入的主要来源，据说在很早以前，高原上的藏民平均寿命极短。除了气候恶劣之外，另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是那里藏民们的饮食结构非常单一，除了牛肉、牛奶就是青稞做的糌粑，几乎没有维生素摄入源。大概是偶然的因素，当地人发现茶叶能够弥补这一不足，大幅提高平均寿命。但是藏地并不产茶叶，于是藏地商人们就用本地的特产马匹，来交换四川、云南一带的茶叶。运送茶叶的通道便是“茶马古道”。茶马古道和今天内地进藏的通道基本上一致，主要有三条线，南线是从云南经香格里拉进藏，中线是四川雅安经康定进藏，北线是是成都都江堰经松潘进入川西北草原，由甘肃青海一带进藏。
我要去看的正是茶马古道的“北线”。这条线路是沿着岷江逆流而上，西出都江堰不久，就进入崇山峻岭的川西高原，途径汶川县、茂县、松潘县，古道开凿在河谷的山壁上，绝大部分地方艰险异常。
不过，如今茶马古道基本上已经被213国道覆盖，陈迹难寻。茂县飞虹乡境内有一处古道与国道隔江相望，临江有古栈道，旁边立有碑铭。我曾经路过几次，但还没有专程走近看。
我背上干粮、照相机和一把应急的小刀开始搭车前往飞虹乡一探究竟。
在客车上，我跟车上的当地百姓打听茶马古道遗迹的情况。听说我要去看茶马古道，有乘客提醒：“上不了！路已经在地震（5·12汶川大地震）中震坏了。”
另一个乘客也说，“你看到的那些路，千万别去走。一踩上去就石头就往江里滑。”
还有人说，“山上也随时在跌石头！”
我笑笑，默不作声。
在茶马古道附近下车后，我经过一坐几乎朽坏的铁索桥，来到了对岸。
很多年以来，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尽可能抽时间去爬一爬附近的山。才到茂县几个月，我就已经登过县城附近的好几座山。川西高原的山，大概是空气透明度高的原因，也可能是没有矮丘对比，很多看起来不高的山，垂直落差极大，动辄就是1000——2000米，爬两三个钟头，往往还没有到半山腰，能够当天登顶当天返回的山极少。所以，在这里登任何一座山，尽量充分的计划都必不可少。
我在对面已经观察过了，要走到遗迹的位置，如果绕开山上的便道，只能顺着斜坡过去。“山上布满了灌木，拉着灌木应该是安全的吧！”我想。
我沿着先前看好的路线，从旁边的山谷开始登山。
未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