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年的时候,56岁的父亲是生产队里的使牛耕地的老把式。那年我11岁,学校里每年除放寒暑假外,还根据夏秋两季农时各放两个周的麦假、秋假,让小学生帮着生产队割麦、秋收。
深秋的早晚两头寒意袭人。我和父亲吃完早饭,来到生产队牲口棚,父亲牵上老黄牛,扛上犁具,我挎着柳编提篮紧随在后。爷俩沿着弯弯山路向北山坡的梯田出发。
晨阳刚刚升起,艳艳的红霞铺了满山满坡。山道旁的野草,顽皮地用露珠打湿了我们的鞋子、裤脚,不一会儿,我的双脚就凉凉的,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而沉默寡言的父亲却毫不在意,默默地牵牛前行,我加快脚步紧跟。
半山坡的梯田里,刚刨过地瓜的田垄一道道向前蜿蜒,社员靠鐝头人力挖过的田垄下还有不少“漏网之瓜”,我的任务就是在父亲赶牛犁起的泥土里,发现并捡起“漏网”的地瓜。
到了地头,少言寡语的父亲放下犁具,掏出旱烟袋,“吧嗒吧嗒”抽上了旱烟。我呢,拢了一把地瓜蔓喂牛。父亲抽足了烟,老牛也嚼完了瓜蔓。父亲就熟练地给牛套好了犁具,挥起牛鞭子,随着“哈咧咧”一声悠长的喝令,黄牛甩开牛蹄,拉动铧犁开工了。铮亮的铁铧犁随着稳健的牛步,翻起黑黑的泥土,其中若隐若现红皮的地瓜。我提篮紧跟后面,不断地将犁出的地瓜拾入篮中。
一块地犁完,我紧赶慢赶,就拾了满满三篮子地瓜,每篮约十几斤,半亩地捡漏地瓜四十多斤。此时我已是满脸汗水,被秋风一吹,不禁连打了几个寒颤。
耕完北山坡上的几块山地,天已过晌午。人累牛乏,父亲给牛卸下犁具,和我一起把捡漏的地瓜装了足足两麻袋,搁在牛背上驮着。老牛驮着地瓜,晃悠着牛步子下山,我们爷俩扛犁挎篮,趁着牛步的节奏收工回家。
那两麻袋地瓜交到生产队过称,120多斤,折算工分12分。虽累,但我高兴,因为为家里挣了相当于一个整劳力一天的工分还多2分(一个整劳力一天的工分为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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