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他生于贵胄之家,长于康熙盛世,因《易经》中“君子以成德为行”而取名纳兰成德,后为避讳改名性德。历史上,他是风华绝代的才子,是英俊威严的御前侍卫,更是诗情画意的温柔冢。他的一生就像是沙漠中盛开的花,在风沙的包裹下娇艳绽放,在干枯的大地上散发芳香。他是温柔的,是可爱的,更是让人难以捉摸的。
他本是不恋人间富贵,却道冷处偏佳的惆怅客,是罗浮旧梦轻嗅暗香如昨的翩翩君子,是欲挽涟漪,空言闻琴的玉石。奈何却要跪伏权贵,任青衫湿遍、红笺发黑,以红豆慰相思,以腐衣作飞蝶,静待梅开,情深寡言。
曾记否,“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谁人知?”的佳话。纳兰词名世逾三百年,犹弦歌如缕,剞劂常新。他的词奇谲诡美、缠绵悱恻,像是红叶映衬的京师,亦如前朝凋零的往事。
1684年秋,初为御前侍卫的性德第一次随康熙巡幸江南,看着前朝繁华不再,空余石人石马,不禁生出了“故物陵前唯石马,遗踪陌上有铜铃。”的感叹。印象中的江南本应是“燕子矶头红寥月,乌衣巷口绿杨烟。”的淡雅,是“山水总归诗格秀,笙箫恰称语音圆”的秀美,是“自是琼花偏得月,那应金粉不兼香”的馥郁。奈何,纳兰心中的那份空白扉页上如今却要镌刻上“无端射取原头鹿,收得长生苑内牌”、“金马门外集众贤,铜驼陌上集少年。”的物是人非。
如果说仕途的困顿使他略显忧愁,那么多情则是他让人感觉最为温柔的一抹。“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的顿悟,“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的慨叹,“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的惆怅,“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情深,“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的思念无一不在诉说着他流芳百世的才情。
从结发之妻的离世到仕途犹生的惆怅,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人生的初次相见。所谓初见惊艳,再见依然,这不仅是纳兰对自己心上人的悔恨,对自己仕途的惆怅,也是我们大多数人对已经失去和不能改变的懊恼。
初见惊艳,暮然回首却沧海桑田,殊不知昨日把酒言欢,携手看花的甜蜜却早已换了人间。是的,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所有珍惜的往事都将化为红尘一笑,只留下初见时的惊艳、倾情。这是何等美妙的人生境界才能写出这样的千古名句。
正如,君子之交淡如水。正如,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正如,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无情未必决绝,初见依然微笑……